金正清没有催促,因为就算最终证明江志浩是个骗子,起码自己看到了很专业的揭裱技艺,也不算白白浪费时间。
至于黄炳瑞,早就等的昏昏欲睡。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志浩揭开了第二层。
这一层揭开后,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容。
转过头,江志浩对金正清笑着道:“金先生,我想您可以把自己收藏的那幅画拿来做对比了。”
金正清走了过来,微微弯腰,盯着桌面上被揭开的画卷仔细端详着。
黄炳瑞不知道结果到底好还是坏,但人是他带来的,保险起见,最好先把人带走。
他走过来,道:“姑父,要不然我先带这位江先生……”
“闭嘴!”金正清头也不抬的呵斥出声,在黄炳瑞愣神的时候,他又道:“小刘,去把我那幅张果老见明皇图卷拿来。”
保姆连忙应声,跑去收藏室,过了会,他拿着一幅画卷回来。
金正清满脸严肃的亲自将画卷展开,与桌面上那幅平行放置,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嘴里嘀咕着:“近乎完全相似,但笔墨有浓厚清淡之分,符合揭裱特征。咦,这里好像有涂改的痕迹,而且很新……”
保姆在一旁看了看金正清所指的位置,猜测道:“这会不会是另一个人临摹后的印章?”
金正清盯着画卷一脚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才抬头看向江志浩,问:“这画是第一次揭裱?”
“应该是。”江志浩回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下面还有一层他人的画作?”金正清又问。
江志浩早就想好怎么回答了,微微一笑,道:“直觉。”
旁边的黄炳瑞听的表情有些怪,直觉?这话怎么听都像在骗人,但之前见江志浩的时候,宋康来不也说这个人直觉很准吗。
可是,直觉能准到连画卷的第三层是另一个人的作品都知道?
金正清盯着江志浩看了会,然后视线逐渐移到桌子上的画卷上,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炙热。
收藏这幅《张果老见明皇图卷》多年,再加上自己也是书画大家,每一个细节,他都比别人把我的更好。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下面的一层,都是任仁发的真品无疑!
尤其边角涂改的痕迹,看起来很新,好像是最近才刮去的。但考虑到这是一幅揭裱后的画作,那么在表面两层没有受到损伤的情况下,下面的痕迹被保存完好反而恰恰证明了其历史久远。
而且以金正清的眼力,可以看出这一层并非底层,因为笔墨还很浓,如果继续揭裱,应该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层数。
不过他没想过继续揭开,伸手拿来镇纸,轻轻压在画卷的一角后,金正清才看向江志浩,问:“多少钱?”
看到金正清的举动,江志浩脸上的笑容更盛。
老人家这个动作,证明了此画卷势在必得。
江志浩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千万。”
“江先生,你这价格有点贵了吧。”黄炳瑞立刻开口道。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保姆拉了一下。
黄炳瑞看过去,保姆则低声道:“这幅张果老见明皇图卷,当初黄先生买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六百多万了,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肯定要升值。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带来的是画卷后续的层数。如果能买来,把所有层纸合在一起,那就是价值连城的唯一真品!一千万,要的不多。”
黄炳瑞听的满脸愕然,他不懂书画,自然不明白这种用墨水涂画出来的东西,怎么就能值那么多钱。
当然了,收藏品的主要价值,在于珍稀,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如果金正清不买,江志浩完全可以继续揭裱,一层一层的卖,每一层根据笔墨浓淡,卖个三五百万都很正常。
如果买来了,那么世界上就只有金正清拥有这幅画作,价值会立刻翻倍。
一千万的价格,买的不是画,而是唯一!
“好,马上给你转账。”金正清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想法,大手一挥,把这事定下了。
十分钟后,一千万的转账汇入江志浩的户头。
“之前对小兄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是我有眼无珠了。”金正清收好画卷后,很是郑重的道歉。
江志浩笑着摇头,道:“金先生不必客气,换成是我,遇到这种事也不会轻易相信。不过那几层纸年代久远,想要重新复原,恐怕要多费点心思。”
“这个我明白,自当尽力而为。”金正清道。
有了这笔交易,一老一少的关系迅速增进。
江志浩看着年轻,可他实际上已经是超过百岁的年纪,比起收藏品的见识,并不比金正清差多少。
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份见识的人极少,金正清见猎心喜,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直线攀升。
而另一边,黄炳瑞则感到很是尴尬。
一开始以为江志浩是个骗子,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现在事实证明人家确实有本事,先前说过的话,都成了让他脸红的“罪证”。
想要道歉吧,又插不上嘴,只能在那干坐着,看金正清和江志浩聊天。
好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稍微缓解了一点心头的尴尬之情。
接通了电话,黄炳瑞走到一边,里面传来公司副总焦急的声音:“出事了!勘探组在深山遇到了泥石流,虽然及时躲开,但有一个被砸伤了脑袋,还有两个胳膊腿骨折的!”
黄炳瑞听的脸色一白,脑袋都嗡嗡作响。
他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在回响:“泥石流!”
下意识看向在那边与金正清交谈的江志浩,黄炳瑞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问他对于未来的建议,对方回答说:“直觉告诉我,越是神秘的地方,就越容易遇到危险。就像您说的深山,经常发生泥石流,如果不考察仔细,遇到这种天灾人祸,那可就麻烦了。”
那时候黄炳瑞只以为这算是善意的提醒,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无的放矢。
而是直觉,惊人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