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规忽略胸口的闷痛和不适,按住唐颂的手:“不去医院。”
“你都这样了还不去啊?”
徐清规推开他,眼睛往床上和桌子上扫,没看见自己想找的东西,便跑过去翻被子,“书呢?”
“什么书?”
他咬着牙,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阿照给我的那本书。”
“我不知道啊,我根本没看见什么书,我来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这睡着,没人动你的东西。”
徐清规有些绝望,在书里经了近一年的时间,离开前的记忆太遥远。
虽然记不清自己究竟放在了哪,但肯定在这间屋子里。
他要回去,他的飒飒,他的老婆,还在等着他……
“我说,我们快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真的不行。”唐颂把自己带血的袖子扁起来,又受不了地脱掉:“我借件你的衣服穿穿,然后我们去医院啊。”
唐颂去隔壁衣帽间找衣服,换好回来发现徐清规不见了。
他喊着人,整栋房子只能听见他的回声。
他烦躁极了:“这祖宗到底干嘛啊…睡一觉跟丢了魂似的。”
唐颂边往外走边拨徐清规的电话,结果铃声在房间内响起,他气急败坏地切断电话,接着拨通谭照的。
“清规醒了么?”
“醒是醒了,可是醒来很不对劲啊,吐了我一身血,魂不守舍的,让他去医院他也不去,只问我有没有看见他的书,他说那本书是你送给他的。”
“书?”谭照掀眸:“那本书是我老婆给的,怎么了?”
“什么书啊这么神奇?能让他一醒来就找。”
“我没想到他真会看,本来就是逗逗他,那本书的男主和他名字一样。”
“名字一样?他总不能是一直在家里看书,结果看上头了没睡觉吧,然后才一下睡这么久,这也太扯了。”唐颂拉开车门,坐进去:“不说了,刚刚我换了个衣服他就不见了,我看车也不见了,他应该是找你去了,我现在过去。”
谭照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挂了,他问岑枝:“那本书你是从哪儿找来的?主角名叫清规的。”
“是……”
门铃忽然响起,谭照跑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的徐清规怔住。
徐清规额前的碎发被打湿,脸色苍白,整个人透着不自然的病态,唇角有干涸的血迹,衣服上也带着星星点点的红。
“你这是……”
徐清规急切道:“那本书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先进来。”
徐清规又开始咳嗽,松手时手心有块血迹。
谭照脸色一变,扯住他的胳膊往外拽:“你都这样了还来问我什么书,去医院啊!”
徐清规挥开他,明明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手劲儿却很大,谭照都愣了一下。
他倔强地问道:“告诉我书是从哪里得来的,作者是谁。”
岑枝过来回道:“是我捡的,因为书名比较那个便翻开看了两眼,我看名字和你一样,就拿回来给阿照了,没注意作者是谁…是有什么问题吗?”
“在哪捡的?”
“我…”岑枝忽然凝眉:“奇怪,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家门口,也好像是路上……”
徐清规一脸灰败,眼前虚晃了一下,被谭照抬手扶住。
“不就是本书吗?搞得好像那是你的心肝宝贝一样,你这样让我很自责啊,本来是想让你开心开心的,你一副入戏太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筚趣阁
“阿照。”他极为痛苦地闭了下眼:“我结婚了。”
谭照一惊,还没做出反应,匆匆赶来的唐颂惊悚道:“你说你怎么了?!我才几天不见你你就结婚了??你跟谁结婚了?”
“她叫陈星飒,长得很漂亮,眼睛很美很亮,鼻尖有颗痣,嘴唇总是红红的,她是经纪人,她很厉害,她…”徐清规说不下去了,双眼通红,左眼倏地落下一滴晶莹的泪,啪地打在地板上。
谭照失声,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的时候都没哭过。
唐颂碰碰他的肩:“虽然你偷偷隐婚了我挺生气的,但你也别哭啊,我陪你去找她…”
岑枝神色有些古怪,盯着他问:“你说的陈星飒,是书里的陈星飒吗?”
“…嗯。”
唐颂手猛一收:“!!!”
…
唐颂和谭照都觉得徐清规疯了,如果不是他疯了就是他们出现幻觉了。
他们的好兄弟,一觉醒来非说自己有了个老婆,还是个纸片人,这他妈不吓人吗?!
然后唐颂归结为,徐清规看书太入迷,把自己带入进去了,有时候喜欢上个纸片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小时候还喜欢美羊羊呢。
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安抚住他。
徐清规坐在沙发上无声喝着水,一口一口抿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咳起来,带出血丝,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唐颂大跨步过去把晃动的杯子接过来,“一会儿我们帮你找找那本书,你别再想了,总能找到的。”
徐清规垂着眼,那张脸愈发苍白,几近透明,“我要回去。”
“回哪啊?”
“回书里。”
唐颂差点儿没稳住,惊恐地抬头瞅向谭照。
谭照坐到徐清规对面:“你的意思是,你穿进了书里?”
“嗯。”
“那你讲讲是怎么回事。”
徐清规抬眼,接着讲述起来,从书里第一天睁开眼,见到陈星飒开始,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足足有一个小时,他们就像听了个离奇又真实的故事,听到最后,唐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说的是真的?”
“嗯。”
“确定不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我确定。”他定定望着他,瞳孔里的深沉和染了凡尘的欲明晰。
曾经的徐清规眼睛是空无一物的,他总是淡然的,如不染世俗的仙,眼里波澜也清浅,如若没有历经沧桑和爱欲,这双眼怎么能让人一眼就觉得心痛。
岑枝轻扯谭照,他随着她离开。
“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谭照扶住额:“可是你不觉得太扯了吗?”
“是很扯,但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绝望和求救,他如果真的回不去,他会死的,如果他是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出不来也会让他死进去。”
“阿照,帮帮他吧。”
岑枝是学心理学的,在某方面看人很准,可是这件事…
谭照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吐了句脏话,折回去问:“你说的那个和你一样穿进去的人,是叫季望舒是吧?”
“王雪。”徐清规猛地抬头:“她叫王雪,她说她是十年前进去的,可是我们的时间线好像不太一样。”
谭照点头:“我帮你查查,你先在我家住,我不放心让你回去。”
“嗯…谢谢。”
唐颂追着谭照过去:“你真信了他那荒诞的鬼话?”
“那本书是我给他的,我得对他负责。”
“……”他那张昳丽的容貌简直要离家出走:“算了算了,我也去托人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