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的声音逐渐停歇,鸟雀的叽喳声清脆。
照片上的楚伊湄眼神清澈,笑容明媚自信,在陈星飒看来却遥远又陌生。
因为她真切见过的楚伊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笑容。
其实并没有那么恐惧吧,她一步步走过去,看着那张笑脸渐渐失神。
徐清规冲林鹤招招手,低声道:“你先去车上等着。”
这次林鹤倒是听话,哦了声就走远了。
已近傍晚,夕阳斜过红枫映着黄土青石,陈星飒蹲下去,抬起手指触碰她的脸。
明明笑起来这么好看。
陈星飒清清发干的嗓子,“很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
她一顿,转而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歉的,或许你也不怎么在意我来不来吧?”
“你看,你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多人来看你,你已经比很多人都成功了。”
她抿抿唇:“不论你看见我高不高兴,我现在都过来了。”
“但你笑得这么开心,我就当你是高兴的吧。”
她说话没什么逻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你一定在怪我,警告了我那么多遍不要进娱乐圈,可我还是进去了。”
“但我不会后悔,我保护好自己,也护好了我想保护的人。”
她突兀笑道:“也不是在讽刺你,你这么美又没有背景。”
她停下,又沉默了。
陈星飒看到一只码字爬上了墓碑,游离在楚伊湄的脸上,她伸出一根手指把它扫下去。
“对了,给你介绍一个人,我的老公。”
她回头,抓住徐清规的手,仰头看他,弯起双眼:“他叫徐清规,是月亮的意思,长得非常好看,性格也很可爱,最最重要的是。”
她慢慢说道,声音轻而温柔:“他非常爱我。”
徐清规盯着她带笑的眼,莫名觉得喉咙发哑,蹲在她身侧,将她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双眼明亮似月辉:“对,我非常爱她。”
他手落在陈星飒的侧脸上:“我跟伯母说几句话?”
“嗯。”
他手指向下,握住陈星飒的手,看着墓碑上的人。
妈。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称呼,而后启唇:“谢谢您把她生下来,飒飒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一个女英雄,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美好的人。”
“虽然我对您并不了解,但是我相信,她这么好,她的母亲一定也很好,那么您也一定会希望飒飒得到幸福。”
徐清规垂眸:“我要认个错,让她带着这一身伤来见您。”
“徐清规。”
他继续:“但是我向您保证,我以后都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陈星飒手指微动。
“星飒。”身后忽然有人喊她,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是你吗?”
陈星飒转过头,见到了意外之中又意料之内的人,可猛地一下,她就沉下脸,拉着徐清规飞速起身。
女人神色苍老,看起来有四十大多,穿着黑色衣服。
她上前几步:“星飒,我知道你对我有恨意,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忏悔,但是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陈星飒脚步慢下来,语气冷淡:“你想说什么?”
她目光扫在徐清规脸上,陈星飒看着她:“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她把手里的满天星放到墓前,这才起身,望着陈星飒的背影。
“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觉得是我害了伊湄,但是在那个时候,谁都有许多的身不由己,面对你父亲那样的人,谁能说一个不字呢。”
陈星飒侧眸:“你如果只是打算和我说这个,那就没必要了。”
这个人就是楚伊湄当初的经纪人,路新。
那位所有艺人都想跟的,金牌经纪人。
如果说在陈星飒这个行业,最崇拜的人是谁,大多数人无疑都会提起路新这个名字;而许多艺人在说起她来,也都会唏嘘感叹,想如果她还在娱乐圈就好了,跟着她自己一定能火。筚趣阁
唯有陈星飒,对她只有反感和不屑。
因为在她看来,当初楚伊湄落入陈青升的手里,和路新逃不开干系。
她可以在最落魄的时候护好乔逸孟安羽,为什么路新就不可以保护好楚伊湄。
说什么陈青升不能忤逆,不还是想要明哲保身。
路新看出她的不耐烦,便绕到她跟前,“你一定觉得你妈妈当初是不愿生下你的吧?”
陈星飒看向她,没说话已是默认。
“其实不是的。”她双眼涌出泪花:“你怪我不要紧,但你不要对伊湄有恨意,她真的为了你挣扎过,也付出过母亲的爱。”
“她知道自己怀孕时,第一反应当然是打掉,后来陈青升知道后,伊湄就被软禁了,她有好几次都想寻死,后来都是靠着你撑下来的。”
“有次我去看她,她和我说,‘你还没有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呢,大人的错怎么能让你来承担,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陈星飒紧抿着唇,盯着她,似乎不太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路新慢慢靠近她:“你妈妈她那么善良,哪怕遭遇了最痛苦最黑暗的事,也不愿意把那些错误强加到你的身上。”
陈星飒忽然道:“那她后来不还是因为我得了抑郁症?”
“她的抑郁症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自己。”
路新皱着眉,字句清晰地说:“因为她渐渐发现,自己爱上了陈青升。”
“她没办法接受,自己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