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心坚固有什么用?”奕詝打断祁寯藻道,“他们可是马队,咱们手里只有不到5000马队,而且他们的洋枪比咱们犀利多了!我们被困住走不了啦!”
“怎么走不了?关键是皇上有没有这个决心!”
“什么决心?朕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决心下不了?”
“用两万条八旗子弟的性命为大清换一条生路的机会!”祁寯藻压低声音道,“咱们大清上百万人都没了,再少两万又能怎么样?关键是要有一块地盘,有了地盘才能让咱们的子民休养生息。让活着的人多娶几房妻妾,要不了几十年,咱们的百万旗人就能回来了!要是把所有的种子都丢在这草原上,那可真是灭种了。皇上!现在是最后的机会,明军的草原军团可有十几万人!要是等他们打败了俄国人,就不是两万人来看守咱们啦!”
奕詝沉默下来。现在大营外面的明军明显是偏师,他们的主力肯定不会在巴尔喀什湖边上钓鱼——一定是去和俄国人决战了。而且俄人已经有两天没有送粮食过来了,附近也没有看见哥萨克骑兵的影子……
“皇上,不能再犹豫了,现在明军和俄军一定在决战,要是等他们分出胜负,咱们就走不了啦!”
奕詝沉吟半晌,才道:“那可是祖宗之民啊!”
祁寯藻凑到奕詝耳边,低声道:“皇上,咱们手里只剩下6日份的口粮啦,再怎么省顶多就能顶10天,靠这点口粮是坚持不到撒马尔罕和布哈拉的!所以,只能壮士断腕!”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奕詝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是肉也只能割!”祁寯藻跺了跺脚。
“可谁肯被割啊?”奕詝无奈地道。现在的西清军还是分成八个旗,现在一下子要扔下四个旗,那些带兵的军官能答应?搞不好就是一场乱子啊!
“只能骗啦……兵不厌诈嘛!”
“怎么骗?”
“分一半兵西进,就说把外面的明军引进老毛子的包围圈……”祁寯藻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奕詝沉默着点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准备和俄国人分道扬镳的事情。在眼下的西清军中也是最高机密,只有奕詝最心腹的几个臣子知道。其他人都以为他爱新觉罗.奕詝还是俄国人的一条好狗呢!
……
楚河下游,靠近锡尔河的草原上,大队大队身着灰蓝色军服的俄军官兵汇合着辎重大炮,正列队西进,好像一条蓝灰色的长龙在草原上涌动一般。
忽然清脆的枪声从前方传了,先是零星的几声。然后就是连续不断响成一片的乱枪声。正在前进的大军顿时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司令部纵队所在的方向。
身材高大的好像头北极熊似的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伊格季纳耶夫伸长了耳朵倾听起来,在他身边,奥伦堡总督彼得罗夫斯基,第15军代理军长霍尔瓦特少将都神情凝重。
半晌之后,枪声渐渐稀疏下去。伊格纳耶夫才道:“敌人在100人左右。已经被我们的先头部队逐退了。”
霍尔瓦特少将冷冷道:“是主动退去的。”
一干俄军将领都为之默然。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自然知道刚才和自己一方遭遇的是明军侦察部队。这里距离明军的巴尔喀什大营足足有好几百俄里,离开西清军在楚河的大营也非常遥远。不过距离俄国人在南哈萨克草原的大据点克孜勒奥尔达要塞倒没有多少路了。
在斋桑泊吃了败仗而被降级为中校的切尔卡茨基拧眉道:“看来攻打克孜勒奥尔达要塞的才是明军草原军团主力……他们又想重复一场斋桑泊战役!”
因为上面有门路没有受罚而是改当彼得罗夫斯基总督副官的切尔尼亚耶夫中校道:“如果不去解克孜勒奥尔达要塞之围,那就只能退到咸海西岸去了。”
奥伦堡总督彼得罗夫斯基冷哼一声:“这次我们有2个军名俄罗斯勇士,敌人的兵力不可能超过我们,再不敢战,俄罗斯帝国还有脸面留在亚洲的土地上吗?”
众将都知道总督大人已经下定决心了。战与不战。无须再议。但是如何战却还要好好讨论一下。
“欧洲战场的经验告诉我们,目前的军事技术和战术对防御一方明显有利。虽然我们的兵力略多于明军,但如果他们一旦依托铁丝网和堑壕进行防御,我们恐怕很难将其打破。”
“只能用防守对防守,用铁丝网对铁丝网,用壕沟对壕沟,靠阵地战将敌人摧破!”
“可是我们手里面没有多少食物,最多能再维持大军30天的消耗。可打不了持久战……”
“我们没有粮食,中国人就有足够的粮食了?大不了就比军粮多少,耗不过就退兵吧。”
“这不成奇闻了?打仗比谁食物多……”
“我们比不过他们的,他们有蒙古人帮助放羊放牛,而且还配备着大量的蒙古马,实在不行还能杀马为食……这才是草原作战的最佳战术啊!相比之下,我们太依赖后勤线保障供应了!”
看到手下的将军们争执不休。都觉得包围克孜勒奥尔达要塞的明军有些扎手。奥伦堡总督彼得罗夫斯基放沉了声音道:“我们不挖战壕,也不去进攻明军的战壕,我们和他们打野战,在锡尔河边的草原上打一场堂堂之阵!”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打?他们只要守在堑壕里面。就能稳妥地将我们逼走了。”
彼得罗夫斯基冷冷笑道:“蹲在堑壕里面是没有办法赢得战争的,只有消灭了俄国在中亚的主力,他们才能真正成为东哈萨克草原的主人,才能赢得5——10年的短暂和平,才有在东哈萨克草原牢牢站稳脚跟的机会!”
……
“大帅,大帅!”韩四的军帐外面传来了军团副参谋长刘坤一的湖南口音。然后就看到门帘一掀,一位挂着上校军衔的小个子年轻人走了进来,向韩四啪的一个敬礼。
“大帅,发现老毛子的大队了!”
韩四正站在地图台旁边和特罗胥、石达开、张嘉祥等人研究敌情,听到刘坤一的话后也不回就问:“知道有多少人了?”
“好几万……具体的数字不知道,老毛子的哥萨克骑兵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咱们的人太靠近。”
韩四微微一笑,“来了就好……不管多少,总之都已经回不去了!”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石达开和张嘉祥,“给你们48小时能拿下克孜勒奥尔达要塞吗?”
“一个晚上而已。”石达开笑了笑道。
张嘉祥道:“不要留着要塞给老毛子一点念想了?”
韩四道:“给不给都一样!老毛子派到西域来的军队是以步兵为主,又没有游牧民驱赶牛羊随行,如何跑得过我们?”
“大帅不想依托壕沟和铁丝网打一场阵地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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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四哼笑道:“老毛子又不傻,他们在欧洲已经吃过这个苦了,怎么还会上当?我让你们在外围挖战壕拉铁丝网只是为了立于不败。可没指望他们傻头傻脑往上撞。”
“那大帅的意思是……”
“当然是野战了!”韩四看了眼石达开,“给你24小时,拿下要塞。”他又对一个蒙装青年道,“小王子,大营就给你的人来守,把所有的牛羊都赶进铁丝网圈子里。”
最后韩四又目光沉沉地在大帐里面扫了一圈:“现在是5月6日,5月8日上午出击,同老毛子在哈萨克草原上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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