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下午,杨秀清回到位于鸡黍镇西面约10华里的太平军大营之内。这个原本驻扎着14万大军的营寨现在显得空空荡荡。只有靠近中军大营的地方还聚集着一些失魂落魄的人群,各种关于明军的混乱消息在人群中流传,有人说往北京的退路已经被明军切断,有人说明军很快就要攻寨,还有人说杨秀清的天父附体是假的,朱济世才是天父皇上帝选中的“人王”,因而才有天兵相助,这些消息让太平军大营内的残存守军的人心全都浮动起来。
中军大帐中,杨秀清两眼发直,独坐帐中面如死灰,杨宜清刚刚来报告了部队损失的情况,不,不是损失情况,而是有多少人回到了大营当中。加上原来留守大营的不足万人,现在大营中的太平军官兵加在一块儿已经不够了!
而且还有噩耗传来,有一队不下人的明军已经从西南面开过来,刚刚同朱济世的主力会师……这应该是从归德府方面开来的军队,看来黄文金的大军也完了。
最后是捻党马队倒戈的消息,现在已经知道的是苏万福、龚得树已经带着他们麾下的马队投了大明。张宗禹则独自向开封方向而去,看来是去投北王韦昌辉了,至于张乐行率领的马军主力,早就被明军重骑打崩,就是没有全军覆没,也没有人再回到鸡黍镇的太平军大营中来。
没有了马队的遮护,大营当中的人还能有什么去处?朱济世的重骑兵多厉害杨秀清已经见识过了,即使把步队摆成空心方阵也未必挡得住!就算能挡住也没用,摆出空心方阵还怎么行军?
看来这座大营就是自己的坟茔了。
杨秀清缓缓站起来,走到大帐中央呆呆的站立,正在琢磨是要抹脖子还是上吊的时候,营帐的帘子被人挑了开来,杨秀清缓缓转头看去,是他的“国宗”杨宜清。还带着浑身是血的大将李开芳。见着杨秀清,李开芳噗通一声就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东王殿下,东王殿下,属下无能,属下被猪妖打败了,六万兄弟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杨宜清也流着眼泪走了过来,“东王殿下,咱们赶紧走吧,趁着天黑明往北走,过了黄河就安全了。”
杨秀清有点茫然的点点头,又忽然摇了摇头:“不能往北走……明天早上朱济世一定会遣精骑往北追击。咱们一晚上走不了多少路,被追上就全完了。”
杨秀清可不相信朱济世真会放自己回北京——在他看来,太平天国虽然已经失去了同朱明争天下的可能,但是要扫平西北,割据一方并不困难。鸡黍镇一战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天国的老底子至少还有三分之二,屯田八军还是拥护自己的。这也证明《天朝田亩制度》是可行的。到了西北之后只要继续坚持推行《天朝田亩制度》,给老兄弟、新兄弟都分配土地。同时教导西北民众信仰拜上帝教,这样就能在西北建立一个新的太平天国了。
想到这里,杨秀清失掉了灵魂好像又回到了体内:“传我的军令,现在用晚饭,天黑后出动……全军只5日行粮和随身武器,其余辎重全部抛弃。”
“5日行粮?”杨宜清一愣,“东王。5天咱能到哪儿啊?”
“能到开封,”杨秀清淡淡地道,“得和北王合兵一处。”
“北王可一直对您……”杨宜清压低了声音说道。东王、北王表面上是还可以,但是私底下可都提防着对方呢。
杨秀清摆摆手:“不至于的,大敌当前呢,他知道轻重。况且我还有兵马,黄河北岸还有十几万兵也听我的。北王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他顿了下又道,“而且眼下也只有经开封回北京了,直接北上渡黄河肯定是不行的。”
杨宜清和李开芳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韦昌辉的确不糊涂。可是朱济世会不会用一纸诏书把这位韦北王拉拢过去呢?还有天京洛阳城内那位据守连天王府大门都不出的洪大天王,在眼下这个时候,会不会在背后捅杨东王一刀呢?
这开封城,到底离洛阳近,离北京远啊!
……
“天王真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历1850年2月9日下午,就在杨秀清准备带领残部退往开封城和北王韦昌辉合兵的同时。开封大梁门内外的街道两旁跪满了“红头人”,全都背对街道,一遍遍的山呼万岁。一顶六十四人抬的秀龙黄舆,在上百杆旗帜,千余黄袍红头的持矛卫士的开路引领之下,缓缓通过开封大梁门。在秀龙黄舆后面,则是128名纱巾蒙面的艳妆女官,全都胯着骏马,腰悬宝剑。女官之后,则是5000女营战士,人人肩扛洋枪队列严整。女兵之后,又是两顶十六人抬着的大轿子,随后又是骑着骏马身穿黄袍,头戴风帽的天国文武官员。这些文武官员之后,则是望不到边的行军队列,清一色红黄战裙,头裹红巾,肩扛洋枪,队伍蜿蜒伸展一直到了天边,足有数万之众!
看到这样的架势,谁都知道坐在那顶六十四人抬到秀龙黄舆之内的,就是太平天国天王真圣主洪秀全了!这位历史上的宅男天王,现在不仅出了洛阳天王府,还不辞辛苦跑来了开封,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不过宅男天王自然比不得朱济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