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铸刻意地转移了话题之后,同学会的话题就逐渐转为正常,开始聊起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各自遇到的种种趣闻起来。
就这样边吃边聊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大家才散伙——本来大伙是想要去KTV的,但主局的张孟平很光棍地说自己身上钱不够,而且直言大伙现在都是穷鬼一个,其他人也用不着为了硬撑面子弄的自己收假后啃上一个月馒头,一群人讪讪之余也就作罢。
至于说真正身上有钱的杨铸……
拜托,他其实很珍惜彼大伙此间那种依旧纯洁的友谊,唱K的花费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但这种很有些“炫富”意味的行为,会无意间破坏彼此间这种单纯的关系。
走出饭店,很有些窃喜自己没有被灌趴下的杨铸看了看时间,才三点过,彼此告别后,正打算拉着张孟平换个地方好好聚聚,给他一个酒桌逞凶的机会;
于晓华却忽然走了过来:“杨铸,急着回家不?不急的话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话音刚落,便见八九双眼睛齐刷刷地扫了过来,一众同学的表情极为古怪,而张孟平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作为班花,于晓华从中学时代起,自然不缺乏追求者,而张孟平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的,从来没有正式追求过对方,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货对于晓华有意思。
而杨铸也不得不承认,于晓华这位老同学的确长得极为秀气,说是灵气逼人也不为过;再加上与外表颇为相反的外向性格,难怪自己这位兄弟对她一见倾心。
有些时候杨铸在想,自己家兄弟上一辈子之所以三十五六了都没有动过结婚的心思,是不是就是因为追求无果后,心里却一直挂着于晓华的缘故?
看了看张孟平的脸色,杨铸哈哈一笑:“成啊,刚好我要和萝卜换个地方坐坐,你也一起来吧!”
听到杨铸竟然拉上自己,张孟平不由地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觉得这位不知道为何对自己另眼相待的老同学更加顺眼了。
而于晓华听闻杨铸这么一说,先是狐疑地扫了杨铸一眼,感觉对方不太像是GAY之后,便爽快的点头答应了,毕竟她又不是对杨铸有什么意思,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所谓。
…………
在附近唯一的茶室里坐下,有些肉疼地点了壶山寨版碧螺春,于晓华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杨铸,你真的要进铸投商贸或者铸投国贸了?”
与其他同学不同,于晓华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杨铸刚才的话并不是随口搪塞。
杨铸点了点头:“是真的。”
于晓华闻言,赶紧追问:“那你究竟想好了没有,究竟进哪一家?”
看到于晓华颇有些紧张的表情,杨铸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应该会在铸投商贸。”
虽然用的是春秋笔法,但开春后,杨铸的确会把继续把主要精力放在铸投商贸这一边。
于晓华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放光地问道:“赶紧交代,你应聘的是铸投商贸的哪个岗位?”
这一下,杨铸大约猜出来这位老同学约自己单独坐坐是为的啥了,当下笑了笑:“我这边的具体职位还没确定,不过没事,我在铸投商贸里有一些认识的人;大家都是同学,你直接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能使上劲的,我一定不推脱。”
张孟平闻言大喜,重重地拍了拍杨铸的肩膀:“你小子现在的做派越来越像个男人了,我喜欢!”
说完,带着一丝阿谀:“花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赶紧出说来,我看看我这边能不能也搭把手。”
于晓华对于张孟平的热情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但看向杨铸的眼神却多了几丝狐疑,作为对工友之家项目很关注的她,隐约是知道希望集团跟铸投商贸关系比较密切的,按理说作为希望集团的前员工,杨铸认识几个铸投商贸的人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但铸投商贸毕竟是一个规模依然非常不小的企业,撇去里面必然森严的规章制度不说,工友之家项目在运营方面更是以标准严苛着称,杨铸作为还未正式入职的新员工,自己的请求还没说呢,他却隐隐一副不当回事的表情……
这位老同学,真的靠谱?
不过那足足十八块大洋的碧螺春都点了,话也挑了个开头,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把她想请杨铸帮忙的事情说了出来。
嗯……
故事是这样的。
于晓华同学虽然是班花,学习方面也算得上准学霸,但家里的条件其实当真不怎么样。
自打小学时期父亲因为钻井事故去世了后,她那早已内退的母亲便只能靠着摆摊做点小生意养活母女两;
卖的嘛……除了一些常见的卤味之外,便是现在在后仓和临潘一带极有名气的“香酥鸭”了。
这种香酥鸭与后世常见的同名食品有很大的不同,工艺极为复杂,据说除了对原料极为苛刻外,还要先腌再卤,接着低温油炸,等到里面的肉都半酥之后才起锅,然后撒上满满一层芝麻和辣椒花椒,其口味之独特,能让杨铸流口水——毫不客气地说,从杨铸的角度来看,后世所有的同名美食都是渣渣;
只可惜这种食物貌似是滇黔贵钻探公司这边的人改良而来,上一辈子离开了这片地方,杨铸便再也没有吃到过同样口味的东西了,一度引以为憾;
只不过于晓华的母亲虽然是最开始卖香酥鸭的那批人之一,近几年却遇到了一堆难题。
首先是随着香酥鸭的大受欢迎,跟风卖这玩意的人也多了起来,客源被分散的厉害。
老一辈的云贵川妇女都是厨房好手,香酥鸭这玩意虽然工序麻烦,但其中的奥妙对于她们而言并不难破解,于是随着钻探公司的下岗潮到来,临潘+后仓巴掌块大的地方,竟然一口气冒出了十多家卖香酥鸭的。
其次便是随着物价上涨的厉害,利润越来越薄。
由于需要炸的很干的原因,鸭子的重量缩水很厉害,因此香酥鸭这东西在售价上固然不便宜,但摊上了各种耗材,毛利其实真心不高;
其余人为了揽客,出现了降价的热潮,相对应的,便是鸭子炸的越来越不透,到最后更是用猛油把鸭皮炸酥了就算了事;这样下来虽然价格降下来了,但是商家的毛利反而提高了不少。
偏偏于晓华的母亲主要是老客户为主,在试过两次这种偷奸耍滑的伎俩,得到老客户的一致差评后,抹不下脸面的她不得不又重新回归了原汁原味的做法,可是这样一来,价格便降不下来,生存便是个大大的难题。
于晓华在毕业以后,与母亲聊起此事时,灵光一闪……香酥鸭的客户粘度是极强的,口味在这十多年里也经过了无数人的认可,既然临潘和后仓这边竞争惨烈,那为毛不换个更大的市场去做做?
因此,心疼母亲外加自信满满的于晓华在拿到毕业证后,与母亲磨了足足一个月,在付出屁股上挨了无数巴掌的代价后,终于拿着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如愿以偿地在泉城开了一家小小的摊位,一下子从211高校毕业生变成了香酥鸭小西施,打算打个前站后,再把这个铺面交给母亲,到时候自己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
不过将近一年来的遭遇很让她受伤;与后仓、临潘的人员构成不同,齐鲁本地人其实是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