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半个月里,杨铸带着司马青措又跑遍了东营、邢台等地,在杨大官人足足瘦了一圈之后,总算是完成了检巡任务。
饥肠辘辘的两人找了家装修还算不错的饭馆,一头钻进了小包房,等到一锅鲜和诸多配菜上齐后,之前仿佛被抽掉了骨头的杨铸顿时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从盘子里夹起一片熏肠,放在嘴里,感受了下里面荤素搭配的复合滋味,杨铸舒服地呻吟一声:“啧啧,香而不腻,爱死这种淡淡的香油味了。”
司马青措一脸期待盯着铁锅壁上那些逐渐变熟的锅贴子,咽了咽口水,这一锅鲜是挺好吃的,可是里面那些小鱼如果没有锅贴配,总觉得有些咸口,再加上杨铸没有点馒头米饭,饥肠辘辘的她,就只能指望着这十几个锅贴子当主食了。
看着这丫头扒拉了一下头发,然后把糊满了水蒸气的老式黑框眼镜放在桌子上,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强自按耐住心中再次涌起的惊艳感,杨铸倔强地撇了撇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丫头,自从上次露出正面目之后,仿佛对待自己的态度更加亲昵了起来,一副不设防的态度,只要私下没人,还真就动不动把那一身恼人的伪装物品卸了下来,弄的杨铸隐隐有些吃不消。
切,这货到底是单纯呢,还是真的蠢?自己正人君子了一回,就真把自己当成好人了?
感觉自己被这丫头将了一军的杨铸郁闷地扯下一只烧鸡翅膀:“喂,丫头,别整天不是吃馍就是啃饼的,这么大一只烧鸡,我一个人可吃不完,赶紧的,鸡翅鸡屁股归我,鸡腿鸡脖子归你!”
司马青措嘟了嘟嘴,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肠胃习惯了清淡,一旦吃了太多肉食就会拉肚子,还一个劲地点这么多肉,分明是想看自己出糗,整个一坏人!
而且……鸡腿,自己最讨厌鸡腿了好不好?
看着这丫头奶凶奶凶地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就认命似的地啃起自己丢在她碗里的鸡腿起来,看着这货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杨铸心中舒爽了许多,心中刚升起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咦?丫头,莫非……你不是近视眼?”杨铸看着司马青措仔用手细地把鸡腿分解成一溜溜细丝,又看了看静静放在桌上的黑框眼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司马青措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丝,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个……是平光镜,没度数的,专门拿来装扮用的。”
杨铸翻了个白眼。果然,每个女人都是伪装大师,就这么一副可以进博物馆的黑框眼镜,再配上那故意弄出来的一头乱发,足足半年了,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货的一点异常。
“那你脸上的皮肤又是怎么个玩法?”感觉自己被大雁啄了眼,杨铸生了会闷气,转头好奇地指了指这货忽然变得暗哑灰黄的皮肤。
“额……其实我每次洗澡后,都会涂点这个东西。”司马青措从包里掏出一个风油精的瓶子,弱弱地说道。
“风油精?”杨铸皱了皱眉,把风油精涂在脸上,那滋味是人能受得了的么?
“额,不是风油精,里面是灰尘,以及我特意晒干磨成粉的……牛粪。”司马青措涨红了脸,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杨铸闻言,一张脸都绿了。
“那个、那个,杨组长,不用担心,这些牛粪我都冲洗过了,晒干之后才磨成粉的,不臭的!”司马青措看到杨铸那副嫌弃的表情,急得都快哭了,连忙解释。
她不说还好,一通解释下来,杨铸脑子里顿时有了画面感,强自忍住胃部的翻涌,狠狠给了这货一个爆叩:“住口!你丫头还打不打算让我吃饭了!?”
捂着脑袋的司马青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嘴巴一嚅一嚅的,最终还是沮丧地垂下了头,没敢继续解释。
最终,这顿饭还是没能愉快地吃下去,过半的菜品最终被打包,塞进了司马青措的旅行包里。
………………
回程路上。
“杨组长,你饿了不?我这里还有半只烧鸡。”空荡荡的中巴车上拢共没几个人,用不着顾忌公众影响的司马青措献宝似地拿出了中午打包的吃食。
“不吃,我还没从你那堆牛粪里缓过神来呢,没胃口!”杨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哦。”司马青措仿佛有些自卑地缩了缩头,默默地把烧鸡放回了旅行包。
“那……杨组长,你渴了没,要不要喝点水?”司马青措巴巴地看着杨铸。
“不渴。”杨铸面无表情。
“额……那你热不热?我帮你开窗户。”司马青措语气中多了几丝讨好。
“不热。”杨铸语气中有些不耐,闭目养神了起来。
“哦……”司马青措声音弱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铸感觉身边传来微不可查的抽噎声,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却从玻璃上看见扭着头的司马青措正双手死死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个……小丫头,你怎么了?”隐隐知道自己闯祸了的杨铸有些手足无措,两辈子加起来,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孩子。
司马青措听到杨铸的声音,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却把脑袋垂了下来。
“那个,那个,刚才……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杨铸有些笨拙地问了一句,话刚说出口,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鹌鹑般的司马青措依旧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于是,随着杨铸抓耳挠腮的不断欲言又止,氛围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好半晌后……
“杨组长,你是不是心里特嫌弃我……”司马青措的鼻音很重。
“那个,怎么会呢?”杨铸有些莫名其妙。
司马青措语气里充满沮丧:
“我这人又穷、又笨、还倒霉,要不是见我可怜,你肯定不会把我招进销售科,也不会帮我那么多。”
“原本我想着你这么帮我,我一定好好工作,不给你丢脸;”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那么厉害,我这个笨丫头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反倒是你,教了我这么多东西;”
“我知道,那些东西肯定很宝贝,清漪姐跟你那么熟,又是大学生,拿了一年的工资做学费求到你,你才肯教她,而我……”
司马青措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后来,你为了帮我,垫了那么多钱,我想,那时候你肯定心里烦死我了;一定觉得我是个只会给你找麻烦的拖油瓶。”
“原本我想着,你在工作和赚钱上那么厉害,我是肯定帮不了你了;所以你让我当你的生活助理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总想着,这下好了,我这个笨丫头总有一点事能帮上忙了,所以每次打扫卫生,我都要仔仔细细地擦上好几遍,还专门跑到图书室里看书,去学各种宵夜的做法。”
“可是、可是……”
“杨组长,你是不是嫌我臭,嫌我烦,不想理我了?”
“我……我以后不涂牛粪了,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看着司马青措哭的稀里哗啦,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杨铸先是没好气地哼了一下,接着狠狠地揉了揉她脑袋:“小丫头年纪不大,哪来那么多的胡思乱想!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不想理你了?”
“跟了我这么久,本官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司马青措抬起头,弱弱地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