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霓刻意忽视皇甫承炽给的压力，低头扭了扭手腕，才抬头看他。
看着此刻的皇甫承炽，让楚霓才记起初次于春夕街与他的相见。
原来，这才是那只时而温文尔雅，时而风流不羁的画皮妖的真实面目。
这月余来，任凭楚霓鼓噪挑破都不能叫皇甫承炽变了脸色，还以为这人刀枪不入呢，那此刻的变脸对楚霓来说就是好事了。
只不过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点刺激到他罢了。
如此，那倒是更不急，还有时间可以再探。
楚霓撩着头发，摇曳着身姿媚态毕现，缓步朝皇甫承炽走近，一边激将道：“怎么，你怕了？”
皇甫承炽勾唇，一步步反逼近楚霓：“怎么，就这么怕我问你与那秦肴冽的事情？为着顾左右而言其他，牺牲色相也在所不惜？”
小心思被勘破，楚霓还来不及想好下一步，皇甫承炽已经早一步动作。
他伸手一扬，直接扒了楚霓的布衣外衫。
“如你所愿！”
楚霓下意识伸手按住，临了却还是低估了皇甫承炽这一掀的力量。
布衣甫一落地，楚霓左侧肩颈上，适才被秦肴冽下了狠劲嘬出来的紫红色吻痕，就这样没有丝毫遮掩地落入皇甫承炽眼中。
底衫透薄，双手也遮不完，楚霓想探手去拣外衫的时候，被皇甫承炽直接推着抵到那桌案上。
当下一瞬，楚霓还以为和秦肴冽一个德行的，一晚上要遇见两次。
但是转头看向皇甫承炽，却见他一脸怒意，倒并非轻薄，直接抓起她的手，撸起她的袖子，去看腕间的守宫砂。
这……做甚？
楚霓有点愣愣等着皇甫承炽下文，却见他一见着守宫砂还在，直接甩了她的手，扔下一句“女人家矜持点”便走了。
楚霓：？？
被要求矜持的芍药姑娘呆在原地，顿时怀疑起自己耳朵是否有问题来。
没听错吧？
矜持？皇甫承炽叫一个头牌预备役的花娘矜持？
摸不着头脑是一回事，但看着皇甫承炽头也不回的背影，楚霓还是暗自感叹，暂时是躲过追问了。
*
萧妩儿一颗蜜饯拈在指间，几次已经快要入口了，都被楚霓说出来的话惊得拿开，这样反复数次，上头的糖霜早被体温融化，变得黏糊糊的。
此时楚霓的迫不得已小故事已经讲到尾声，萧妩儿看着黏糊糊的蜜饯索性直接扔桌上，作小学生叠臂状，认真听楚霓讲。
原是先前与楚霓相认的亲戚因赌博欠下巨债，甫一将她认出便贪图她的美貌，打着将她卖了的心思。偏生楚霓渴望家庭温暖渴望得紧，这便被糊弄了，不仅丢了太师府的差事，还被卖到燕春楼。
说起为何不逃走了事？楚霓又不是不能打？
楚霓道，这家亲戚家中一个老爷爷待她甚好，楚霓心软，舍不得年岁已大的老人家因为不孝儿子的事情受累，反正卖了楚霓刚好够填上那个坑，现在就先这么着呗。
如今那亲戚家已经在暗中收拾细软，打算逃到别处去，待他们一家走了，楚霓便再寻机会出逃，反正燕春楼鸨母打算先造势后力推，楚霓还有时间准备。
楚霓那天思考了许久，觉得编造故事也不能太夸张，思前想后便取了先前告诉陆家和云娘她们的小故事，在那基础上润色一二，用来暂时堵住萧妩儿这口子。
这谎言说多了，心中总要憋着慌，跟外人倒还好，对着萧妩儿、云娘一行人，楚霓诓起来心里特别不得劲。
出于她们的性格考虑，和人身安全考虑，楚霓实在无法直接将真实情况告知。
这可不是现代法治社会，杀人能要求偿命，掺和进蝶谷朝廷诸多诡谲风波中，分分钟命被取了命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思及此，楚霓心道，怕了怕了。还因为顺应思虑而起，当着萧妩儿的面掉下了两粒一克拉的眼泪。
楚霓有感此刻的情真意切，在心中为自己动情的演技鼓掌，抬眼楚楚可怜地朝萧妩儿看去。
怎么，不应该是深情姐妹抱头痛哭的戏码吗？
只见萧妩儿看着楚霓皱着脸，一脸便秘个把星期的表情。
心里想到的嘴里便高效率转达了，楚霓吸了吸鼻子，“妩儿，你这表情作甚，最近便秘了？”
“你才便秘！”，萧妩儿反应倒是快。
楚霓：“哦”
都不按套路来，让楚霓有些尴尬，只那情绪不能中断，就不看萧妩儿了，转头将那两颗眼泪揩掉。
看着楚霓略显做作，却又像是真的样子，萧妩儿皱着脸道：“不是我说……呃嗯……你没诓我吧？”
楚霓：？？
却还是淡定回道：“何出此言？”
萧妩儿豪气地将两袖撸高，提着裙摆直接挪坐到楚霓身边。
做出一副摆事实讲道理的架势，道出她出此言的疑问：“我寻思着你也不能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模样啊，平日那么虎，谁能欺负得了你，人要卖你就给人卖了？”
楚霓：虎？
额……
“况你又不是那些个走投无路身无分文的，你原先喊我帮你购置的宅子可才买没多久吧？要真心疼那家的老人，那雪凝香日进斗金的，还没法让你供一个老人家走完余下十数年？”
……
“且那日你初登台我在底下看着，你那卖力至极的表现，可半点看不出是打算在里头混日子等逃跑的！”
“再者，若真欠下巨债且你又有心相助，单这半年来雪凝香的进账，你能付不出来？顶天贵价的花娘也贵不到哪里去吧？”
楚霓听到这里，那还残留哀伤的表情都僵硬得快要裂开了。
天知道傻白甜萧妩儿怎么突然之间化身包青天，有理有据逻辑严谨？
那分析后得意的小模样，就差给她在额头上加盖一枚弦月，让她能闪闪发光独自美丽。
萧妩儿此时气势两米，抱臂于胸前，满脸写着：你再解释啊，反正我不信……
门口被敲了两声响，是帮两人守大门的冬子，这是有人来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