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懋听到声响，拽着缰绳将马儿掉了个头，在对上郭芙蕖的眼神之前背过身去。

上门即是客，夏懋也不至于动不动甩人脸子。

这庭院空荡得很，就夏懋和楚霓二人，有女人在场自是吸引了郭芙蕖注目，看夏懋的背影一眼，说话之前先转头看向楚霓。

丫鬟自是有丫鬟的规矩，楚霓面上淡淡，在迎上郭芙蕖眼神之前，恰到好处行了个礼，道：“问郭小姐好。”

这丫鬟郭芙蕖有印象，不就是上次那个在夏懋院子里闹肚子的丫鬟么。

郭芙蕖看了夏懋一眼，他还顾自骑着马儿划拉着朝前走，似是太过专心而未顾及方才院门口那处的喧闹一般。

方才憋出了几滴泪，郭芙蕖也想缓缓，既进来了也就不差这点时间。

是以，此时倒是一旁的楚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上次楚霓寻了借口匆匆走掉，就让郭芙蕖对她印象更深，又因从夏懋院子出来过，让郭芙蕖越发想探究一二。

这府中丫鬟的衣物都遵循着府中制式要求，但是丫鬟们多是花季少女，都爱美爱打扮，衣裳动不得，便多多少少都会在发髻上做文章，别个好看的簪子或是绢花，可这个丫鬟倒也是奇了。

身着这太师府中鹅黄青色配色的衣裳，头上的丫髻规规矩矩用绳带绑着，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要是论长相嘛……女儿家都以肤白细嫩为美，可这丫鬟蜡黄色的肌肤可着实显眼，此时那丫鬟低头垂眸五官倒是没得看真切。

郭芙蕖出声道：“你唤什么？抬起头来回话。”

楚霓能感觉到郭芙蕖在打量她，打量就打量呗，今日在房间磨蹭的时候，身上露出的肌肤都打上了蜡黄色的妆粉，这下倒也巧，不怕那郭芙蕖细看。

楚霓对这郭芙蕖不甚了解，却是先前打了几个照面对这人印象颇深，觉得她是面上看着柔弱乖巧，实际是不甚好相与的罢。

当然，只是印象与猜测。

当下被郭芙蕖叫到，那人身份比自己高，总得规规矩矩扶着不是？

于是楚霓也就应声抬头，面上带着恭敬道：“奴婢楚霓，郭小姐有何吩咐？”

这一抬头，终于见着这丫鬟全貌了，郭芙蕖看着楚霓鼻子侧边一颗大大的痦子，顿时就对这丫鬟的脸失了兴致。

下意识想举起捻着帕子的手来摆摆，表示没啥吩咐，却是在转头看了还在直线向前的夏懋后。

又问了楚霓：“你家少爷来此处多久了？一直都在这儿骑马么？怎的勤学勤习二人还要在院门那处守着？可是有他人来过？”

楚霓又复垂眸，就郭芙蕖的问题应答道：“回郭小姐，少爷来此不过一刻钟，因这马儿身子矮小，少爷，不甚待见。”

一个下人，如何能将自家主子疑虑不喜之事说与旁人听？若是不得不答，便要懂得让旁人听懂，却片叶不沾己身。

楚霓这回答郭芙蕖听懂了，却也因为懂了所以再看了她一眼。

这丫鬟嘴皮是厉害的，只说马儿矮小便将她所问都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