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春夕街昨夜委实闹得过了些,五城兵马司足抽调了城内百数的人手到春夕街,又是忙活了个把时辰救火救人,才堪堪稳住城西百姓的情绪。
而其中最焦头烂额的,莫过于那些原本安生在家待着歇息,或是举家出行逛街赏景,却临时被喊到医馆营业的大夫了。
春夕街香桥会在历年七月七这日都是炎城中聚众最多的一处,今年也不知怎的,就平添了这祸端,死伤者合计得有百数,于是按着伤残轻重程度,分配至城中寻得到大夫的医馆救治。
走马街虽不是离城西最近的一处,但陆大夫医术之高在城中排得上号,因此,若病患伤势过重,而城西那处医术好的医馆却再收不下,就会送到杏林坊这边。
昨夜待陆嘉言遍寻楚霓不得,又被官差赶着离开了春夕街,临了仍是心存希冀,觉得楚霓指不定已经赶到杏林坊与云娘她们会和,匆匆赶到却是事与愿违,他和云娘一起想再去寻一寻,巡城的官兵却不放人了。
五城兵司马的人皆出,街上不容得闲杂人等滞留,信使向上禀报后得了指令,在炎城中无去处的也一概被赶着出城,最后一拨出城的,正是与楚霓碰上那拨,楚霓自是失了进城之机。
等不及让陆嘉言和云娘哀戚,陆大夫、阿青、柳掌柜陆续来了,而后大批伤患也一波接着一波被送来,楚霓不见了,云娘和田明香没心思回去,索性就留在杏林坊中帮着煎药、烧水、看伤患。
翌日清晨,卯时。
杏林坊相比昨夜,内里和店门外的人都少了许多,得到诊治能走动的都走了,不能走动的家人寻来了也都给挪回去了,剩余几个伤势较重,还得等天亮了请了担夫才能放回去。
云娘掀开挡帘,唤田明香、阿青还有陆嘉言去后头用早膳,大家伙儿自昨夜忙活至今,眼睛没阖上过一次。也是大伙儿不忍休息,送来的伤患男女老少皆有,不乏头破血流的,城内戒严,也寻不得楚霓,也只能借着忙碌去麻痹担心。
陆大夫和柳掌柜年事大,寅时被云娘和田明香催促着进去休息,此时醒了,在后座间正用着饭,等会儿好出来与陆嘉言和阿青换班。
阿青将裁好的药材归置完,添补了空出的药格,也着实饥饿难耐了,应了云娘一声,拍拍手与田明香一起往后座走去。
陆嘉言正在埋头复查着那几个重伤患的伤势,没抬头,应了云娘一声:“云娘,我不饿,您先去吃罢。”
云娘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陆嘉言的肩膀,陆嘉言顿了一下,就又开始不停忙活,探看伤患脉搏。
他自昨夜官差戒严,伤患送至此后,就一直未歇下过,云娘她们谁递来的水也都没喝上一口,此刻他整个身体都是僵的。
自己给憋的。
“你歇歇吧,滴水未进身子怎能受得了?”,云娘轻声劝慰到,“若你把自己累倒下了,等会儿官差解了禁许人走动,你还想不想去寻霓儿了?”
至此,陆嘉言才终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