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还有谁能让你这么上心?”
赵硕指了指河的另一边,说:“王子杨,他在画画呢,我跟他说抓条鱼回来,等了半天就看着这么一条。”
桂韶尘和丁苍语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赵硕的良苦用心。
桂韶尘说:“他还没有程予玫的下落呢?”
赵硕点点头:“在家闷了好几天都快绝食了,今天要不是我把他拽出来,他都腐烂了。”
“没看出来,王子杨这么痴情,佩服佩服。”
桂韶尘和王子杨不算熟,他转来三中没多久,王子杨就跟着美术班采风和艺考。而且王子杨也是话不多的人,两个人只有见面时打过几次招呼而已。
只是桂韶尘没想到,看上去温润如玉的王子杨居然也会在高中爱上一个人,如此执着。
爱情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王子杨正在忍受失恋的煎熬,桂韶尘看着他独自发呆的背影不忍横刀夺鱼,也想帮帮他。
赵硕察觉到了桂韶尘内心的波动,他趁热打铁:“既然你也佩服他,不如把这条鱼让给我们吧,你再去抓一条。”
“没有了,河里就一条大的……”桂韶尘和赵硕为了一条鱼互不相让,急赤白脸的像两个小孩互相较劲,心理年龄只有十岁的样子。丁苍语看不下去了,她说:“别争了,咱们一起吃不就行了。”
明明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丁苍语不明白两个大男生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难怪成绩常年蝉联倒数前十名。
王子杨坐在岸边对着远处的田野采风,绿油油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在他的笔下确是灰褐色。或许,这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三个人拿着鱼和零食一起向王子杨走来,赵硕走在前面,高兴的对他大喊:“子杨,你猜我遇见谁了。这对新婚小夫妻居然也在这儿度蜜月。”
丁苍语听到这句话特别害羞,男生开玩笑还真是没轻没重。在桂韶尘听来,他却开心的不得了,新婚、蜜月,多美好。
他笑呵呵的坐到王子杨身边,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盯着王子杨的画板,对着他的画赞口不绝。
“画的真好,艺术家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笔触这色彩,和真的似的。”
“这么巧,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郊游啊,好不容易解放了,还不撒开欢玩个痛快。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知道这儿呢,你还挺有品味的,环境不错吧。”
“我每年都来这儿采风,怎么都没见过你?”
“你那会儿还不认识我呢,缘分未到。”
桂韶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失恋的王子杨,他只能陪他说说话,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怎么也能让他心情好点吧。
丁苍语对王子杨的印象很好,他和自己一样话不多,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学习成绩和美术成绩样样拿得出手。英雄惜英雄,她也想安慰安慰他。
丁苍语说:“王子杨,这是桂韶尘和赵硕抓的鱼,还有我们带的午餐,一起聚餐吧。”
桂韶尘说:“对对对,我去借个火柴,这条鱼够咱们四个人吃了。再不够我就去偷几个土豆烤着吃,野生的土豆可香了。”
桂韶尘别的本事没有,野外生存倒是一把好手,这全都得益于没空管他的父母放养政策,才让他学会了自我生存。
桂韶尘和赵硕不但借来了火柴,还顺手捡了一把柴火,在河边搭起一个简易的支架,生火烤鱼。丁苍语只在野外生存的节目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如今亲历觉得十分新鲜,她认真的添柴以增加自己的参与感。
桂韶尘手艺不错,一条鱼烤的外焦里嫩,丁苍语一个人就吃了一半。她对桂韶尘的手艺赞不绝口,也对那条鱼的味道记忆犹新,以至于从那以后她每次吃烤鱼时总觉得味道不对,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王子杨和赵硕中午就离开了,吃饱了的桂韶尘躺在地上无比满足,他看着王子杨走远了,才对丁苍语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程予玫真是害人不浅,自己莫名其妙消失了,看把王子杨折磨的,我看着都难受。”
“是啊,有什么事儿总要说清楚,她自己跑了,留下来的人多伤心。”
“咱们俩以后可不能这样儿,有什么误会必须及时解释,不能无缘无故玩儿消失,更不能一个人单独对感情做决定。”
“说的挺好,就怕你以后忘了。”
“我发誓不会。”
桂韶尘举起右手发誓,表情极其认真。可是年少轻狂时发过的誓,谁又能记得清楚呢。时间就像乌裕尔河水一样悄悄流淌,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总觉得时间太快,不知不觉桂韶尘和丁苍语在河边呆了大半天时间。没有了高考的压力,没有了家人的管束,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像梦一样不真实。可是梦也有醒来的时候,乔蔼菲的电话将丁苍语从美梦中叫醒。
假期第五天,乔蔼菲思女心切,打给丁苍语让她早些时间去北京,一家人也能聚聚。
丁苍语本不想这么快就把实话告诉她,可是电话里乔蔼菲兴高采烈的样子恐怕已经把她报考人大的事当真了。她必须及时告诉他,免得闹出更大的误会。
丁苍语拿着电话紧张的说:“妈,其实……我没报人大。”
“什么?你说什么……”
乔蔼菲怒了,在电话那头连续吼出十几句“什么”,音量一次比一次高,仿佛要和韩红一决高下。
丁苍语说:“我没报人大,我报了工大。”
“你怎么突然报工大了,名气和环境都比人大差远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你也太有主意了。”
乔蔼菲数落着丁苍语,她一声也不敢反抗。乔蔼菲教育了一会儿也累了,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算了算了,工大就工大吧,工大在朝阳离家近,给你办个走读住家里也挺好。”
丁苍语还是没把话说清楚,乔蔼菲把此工大误认为彼工大了。
丁苍语说:“妈,我报的不是北工大,是省工大。”
乔蔼菲彻底炸了,当场坐飞机把丁苍语押到北京的心都有。丁苍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送给了乔蔼菲一颗炸弹,算是扯平了她当初瞒着自己组建新家的事。
她一心以为女儿要去北京读书,好端端的发生了变卦,也太蹊跷了。她转念一想,会不会有人从中捣鬼。“苍语,你告诉妈,是不是丁正楠不让你来北京。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他这是在坑你。”
丁苍语立刻拦住了乔蔼菲:“妈,是我自己选择的,省工大好歹也是全国十大高校之一,我觉得挺好。”
“苍语,你别向着他说话,这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妈,和我爸无关,是我自己留下来的。”
“苍语,你知不知道北京是什么环境,省里怎么比得了。你毕了业有什么打算,难不成想在古山呆一辈子啊。”
“我没想那么远呢,再说去哪儿工作和在哪儿读书有什么关系。”
“乖女儿你还小,你不知道趁早融入到一个城市有多重要。”
丁苍语确实没有想到那么远,以她的年龄还想不到这么高深的问题。乔蔼菲非常生气,为女儿辛苦安排的一切全都白费了。丁苍语心情也不好,她辜负了乔蔼菲的期望。
桂韶尘坐在丁苍语旁边不停责怪自己,终究是自己不够努力才让她委屈留下来。上了大学以后,他一定要成为能够和她比肩的人,陪着她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