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武则天后,其他大臣拍手称快,他却失声痛哭,结果大大出人意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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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做过武则天、唐睿宗、唐玄宗时期的三朝宰相,常兼兵部尚书,有“救时宰相”之誉,与房玄龄、杜如晦、宋璟并称“唐朝四大贤相”。

姚崇本名元崇,字元之,陕州(今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人,祖籍浙江湖州,是个官二代,父亲姚懿,曾做过嶲州都督。据《新唐书·姚崇传》,姚崇年轻时“生性洒脱”,实际上不喜管束,至少是半个纨绔子弟。爱好武艺,经常以呼鹰逐兽为乐,二十岁那年才幡然醒悟,这么混一辈子不是个事啊,还是干点儿正事吧,从此发奋读书。

姚崇初次入仕是唐高宗上元二年(公元675年),职务是李弘的挽郎。李弘,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爱情的结晶”,李治第五子,武则天长子,也是唐高宗时期所立的第二个太子,不知何因猝死于太子位上(有说被亲妈武则天害死),悲痛万分的唐高宗破例追赠这个太子为皇帝,谥号“孝敬”,人们管这个“皇帝”叫“孝敬皇帝”。所谓“挽郎”,简单点儿说就是殡葬队的成员,在死者出殡时主要做两件事,一是牵引灵柩,二是唱挽歌。

太子李弘的突然离世,竟然成了姚崇步入仕途的第一步,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挽郎这个“职务”,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毕竟不是一般人的挽郎,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这与其父辈有关,如果父辈身份低微,想当都当不成,这叫“门荫入仕”。可以说,这些职务是专门为了“高干子女”准备的。

这是因为,唐朝人入仕基本上有两个途径,一个是科举入仕,一个是非科举入仕。非科举入仕又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军功,一个就是门荫。姚崇就属于后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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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后来,姚崇还是参加了科举考试,考中了“下笔成章举”,然后被授为濮州司仓参军,几次升迁,官至夏官郎中。姚崇的职位,在武则天当政时期,达到了一个小高峰,而且是拜武则天赏识所赐。

公元690年,武则天自立为帝,6年后,契丹大贺氏部落联盟首领李尽忠叛乱,河北多个州被其攻陷。当时军务异常繁忙,各种问题多如牛毛,姚崇却沉着有序,处理得井井有条,轻重缓急门儿清,武则天眼前一亮——大才啊,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武则天当即升他为夏官侍郎(兵部侍郎),两年后的圣历元年,又升他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宰相),后来改任凤阁侍郎(中书侍郎),并兼任相王李旦(武则天幼子,后来的唐睿宗)府长史。

后来,武则天还想让姚崇兼任夏官尚书(兵部尚书),但被姚崇婉拒,理由是夏官尚书是掌兵权的,而他是相王府的属官,若兼任夏官尚书,对相王不利,“则天深然其言,改为春官尚书”。所谓“春官尚书”,也就是礼部尚书。

武则天喜欢改名,把兵部改为夏官,礼部改为春官,刑部改为秋官,六部之首——吏部则被她改为天官。总而言之,在武则天看来,这样一个大才,就应人尽其才,不多让他干点儿事情,实在是浪费。

不知道这种厚爱,算不算得上宠爱?就算是,它在私情面前也不堪一击。所以,当坚持原则的姚崇得罪了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他的命运,不可避免地要拐一个弯。某一年,张易之在定州搞了个私置寺院,竟然想把长安大德寺中的十名僧人调到他的私置寺院去。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谁也不愿去,以至于他的私置寺院基本上空空如也。大德寺的僧人也不愿去,就上诉,被姚崇叫停。

张易之有点儿蒙,看来这个姓姚的,胆儿挺肥啊,知道我是谁吗?之前以为敢与我作对的还没生出来,没想到竟然真有一个不懂事的。他来到姚崇面前,希望他高抬贵手,批准这个调动,姚崇毫不通融。张易之“求”了多次,姚崇依然不批。于是,姚崇被贬为司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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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三》,公元704年九月,姚崇被赶出朝廷,调到灵武,担任灵武道行军大总管、安抚大使。

虽然因为私情,武则天不得不偏向男宠张易之、把姚崇赶走,但她对他的信任仍在,所以姚崇临行之前,武则天要他推荐一个可以胜任宰相之职的人才。姚崇便推荐了张柬之:“张柬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已老。唯亟用之。”他劝武则天,如果要用张柬之,就赶紧用,因为他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再不用就用不成了。

张柬之确实老了,而且很老了,早在公元689年他参加贤良科目召试时,就已经六十多岁了。对这个老头,武则天并不陌生,那一年一千多人参加对答策问,张柬之名列第一,被授官监察御史,后升迁为凤阁舍人。而姚崇推荐他的时候,他已经八十岁了。

武则天立马召见,任命张柬之为宰相。姚崇说得不错,张柬之确实能干大事,而且敢干大事。担任宰相不到一年,他就把武则天赶下了台,拥立太子李显上位,成功地把江山从武则天手里夺过来,重新交到老李家手里。这就是发生于神龙元年的“神龙政变”。

政变之前,姚崇正好回京城,参与了政变的策划。对于政变的成功,其他大臣是高兴的,甚至可以说,是兴高采烈的,是欢呼雀跃的,因为这是一件“正义之事”,相当于把被强盗抢走的东西,从强盗手里夺回来,还给了失主。

然而,当下台后的武则天被“赶”到上阳宫,唐中宗率领百官庆贺时,姚崇却“独呜咽流涕”,哭个不停,而且看起来还很伤心。

姚崇啊姚崇,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下台,是人心所向啊,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啊。大家都很高兴,你却在这里兔死狐悲,而且当着皇上和大家的面,可以理解为你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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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这不合时宜的一哭,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这种联想。而且还让人觉得,他这一哭简直是自毁前程的“自杀动作”!他这一哭,也把张柬之、桓彦范(右羽林将军)两大主谋吓了一大跳,他们赶紧劝他闭嘴:“今日岂是啼泣时!恐公祸从此始。”

姚崇继续哭,边哭边说:我是则天皇帝的老部下啊,如今她落到这个地步,我怎能不伤感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过尽了臣子的本分,哪怕把我作为凶逆杀了,我也心甘情愿!

呵呵,不识时务的“蠢驴”,还这么倔强。杀你倒不至于,但是贬你一下,是应该的。不久,姚崇因哭武则天遭贬,到亳州做刺史去了。后来又历任宋州、常州、越州、许州刺史。

那么问题来了:姚崇真那么傻吗?真不明白这一哭的后果吗?就算有真情要流露,也应该忍一忍,下班后回家去哭啊。何况张柬之等人好心劝他时,他不但不幡然醒悟、找个借口掩饰过去,还“理直气壮”地来了那么一番表白,这不是给自己“补刀”吗?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武则天虽然倒了,但其侄儿武三思以及武氏诸王强大的集团势力依然存在,依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心狠手辣的武三思,必定会报复!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赶紧想办法远离风暴中心!而且还要做到自然而然,不留痕迹,不能让人觉得他想当逃兵。于是在大家都很高兴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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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神龙政变”后不久,武三思勾结韦皇后“内行相事,反易国政”,开始报复神龙政变的主谋,原凤阁侍郎张柬之、鸾台侍郎崔玄暐、左羽林将军敬晖、右羽林将军桓彦范、司刑少卿袁恕己五大主谋,无一例外被贬官、流放,十六岁以上子孙流放岭外。

这还不是最后的结局,最后的结局是:敬晖被武三思派代理右台侍御史周利贞,杀死在流放地崖州,张柬之忧愤而死于流放地新州,崔玄暐病死于流放地岭南,桓、袁二人,则被李显派去的使者杀死在各自的流放地。

而且被杀害的那几个,都死得很惨:敬晖被一刀一刀地剐死;桓彦范被抓到后,周利贞命人把他绑起来,放在竹筏上“拖死狗”,直到肉被磨掉,露出森森白骨,才乱棍打死;袁恕己被周利贞逼喝有毒的野葛汁,喝下几升仍未死。但毒性发作,痛得他用手扒土,指甲全部磨掉,周利贞才用木棒将他打死。

有个词语叫“溜之大吉”,溜之,真的可以大吉!作为政变策划者之一的姚崇,如果没有先见之明而溜之,其下场不会比这几个好。说不定,因为他那一哭,武三思对他还有好感呢——感谢你为我姑妈下台而哭,真应该报答报答你。

公元707年,作恶多端的武三思企图废黜太子李重俊,反而被李重俊发动政变所杀,其党羽也被一网打尽。三年后,唐睿宗李旦继位,立即把姚崇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不久又升任中书令。

他与时为吏部尚书的宋璟通力协作,开始大展宏图:

《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五》:璟与姚元之协心革中宗弊政,进忠良,退不肖,赏罚尽公,请托不行,纲纪修举,当时翕然以为复有贞观、永徽之风。

开元元年,唐玄宗李隆基发动政变,诛杀干扰朝政的太平公主及其党羽,任命已被贬为同州刺史的姚崇为宰相,姚崇成为唐玄宗的得力助手,为开创“开元盛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据《旧唐书·姚崇传》,开元九年,姚崇病逝,年七十二,赠扬州大都督,谥曰文献,开元十七年被追赠太子太保。

俗话说人生如棋,走一步看一步是臭棋篓子,走一步算三步只能算入门,真正的高手,是能够走一步定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