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许多朝代都上演过宦官专权、为祸朝堂的闹剧和惨剧。那些大权在握的宦官,利用昏君的信任,为非作歹,坏事做绝,最终也大多没有好下场。不过历史上却有这样一个皇帝,不仅清醒地认识到了宦官的危害,还想把权力从宦官手里夺回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还不惜发动诛杀宦官的事变,结果却输了。这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
这个输给宦官的皇帝,就是唐文宗李昂(公元809年―840年),唐朝的第十四代皇帝,唐穆宗李恒的第二子。
唐文宗对宦官的危害和可怕是有亲身体会的。当时的官员调动,以至皇帝的生死废立,全操纵在宦官的手中。他的哥哥唐敬宗李湛,就是被一个叫刘克明的宦官杀死的。刘克明杀死李湛后,迎李湛的叔叔绛王李悟入宫为帝,这又使李悟死于非命——仅仅两天后,绛王李悟就被人指使的神策军所杀,指使者王守澄和梁守谦,都是宦官。
王守澄、梁守谦指使神策军杀死绛王李悟后,把李昂扶上了皇帝的宝座。由此看来,宦官对李昂是有恩的,若不是宦官,哪有并非正统皇位继承人的他的今天?但正因如此,他才意识到了宦官的可怕,不知道明天被宦官杀死的是不是他自己。
为了铲除宦官势力,夺回政权,李昂特意提拔了一个名叫李训的下层官员为宰相,作为自己的心腹培养。经过多年布局,唐文宗大和九年(公元835年),谋诛宦官的行动开始了,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甘露之变”。
那一天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又注定不同寻常。那天上朝后,宰相李训指使手下官员拉开了行动的序幕,奏称左金吾大厅后的石榴树上有甘露。李训说这是吉祥之兆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带领文武百官向文宗道贺。文宗说真有这回事?爱卿何不带领大家去弄个清楚明白?李训便带领百官前去察看,看完回来说好像不是真的甘露。看来尔等老眼昏花了,那就派几个眼神好的再去看看,仇爱卿辛苦一趟吧。
这个所谓的仇爱卿名叫仇士良,时任神策军(禁军)中尉,也可以说是当时的宦官头目。既然皇上有旨,那就不能不听,于是他便和右军中尉鱼弘志带领众宦官前去复看。这个把皇帝的生死掌握在手中、平时耀武扬威的宦官万万没有想到,李训早已在左金吾卫衙门埋伏了几百亲兵,一心想把他们这些宦官一网打尽。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志在必得,以为万无一失的李训没想到,这个周密的计划会被一个自己人毁掉。改写历史的人名叫韩约,禁卫军将军,李训的党徒。当他陪同仇士良等宦官来到左金吾门口时,这个好歹也见过世面的禁卫军将军,居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被仇士良捕捉到了,这引起了仇士良的怀疑。偏偏老天爷在关键时刻站错了队——正在那时,一阵风起,吹动了门边的幕布,里面埋伏的士兵被仇士良看了个清清楚楚!仇士良知道不妙,退身逃回,把文宗推入软轿,抬着就走。皇上被劫为人质,那还得了!李训急忙追上去,紧紧拉着轿子不放,被一个宦官一拳击中胸口,打倒在地。仇士良和其他宦官簇拥着文宗的轿子逃入宫中。李训见计谋败露,不由得仰天长叹,化装逃出京城。心狠手辣的仇士良指挥神策军大加搜捕,屠杀了一千多名朝廷官员,并一直追到终南山,杀了李训。
如果要评史上最令人扼腕之事,“甘露之变”绝对榜上有名。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宦官,这一次居然手下留情,没杀唐文宗,只是把他软禁起来。至于国家政事嘛,当然掌握在了他们手里,而堂堂宰相大人,也只是他们的文书而已,“宦官气势凌人,威胁天子,藐视宰相,欺凌朝臣有如草芥”,成为当时的常态。
唐文宗一筹莫展,除了借酒浇愁,就是“赋诗遣悉”,常恨自己无能,受制于家奴,还不如周赧王、汉献帝两个亡国之君,这样的皇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开成五年正月,长期抑郁成病的唐文宗死于长安宫中的太和殿,享年32岁。唐文宗李昂,也许是史上唯一抑郁而死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