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刚才那个女人,是云骁在外面生的,也算是他的私生女。原本我应该叫她姑姑,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姐姐。”
云家的关系多『乱』,林逾静早就略知一二。
但云骁留下的那些风流债,却让下一代去继续背负,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从云晋尧口中,林逾静得知,刚才那个女人,在朱文慧还在世的时候被驱逐,不得踏入云家半步。
后来,等朱文慧过世,她才又找上云家,一心想要认祖归宗。
今她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这个目的。
可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她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知道她心中疑『惑』,云晋尧都一一解答。
原来,这个女人非常有心机,记恨朱文慧不让她进云家的门,几次生出是非。
她比云晋尧年长,在云晋尧念书的时候,刻意和云晋尧成了校友。
人前是人畜无害的模样,背地里却没少害云晋尧,云晋尧颈后有道疤,就是因为她而留下的。
在国外读书那几年,云晋尧非常刻苦,经常一个人上自习。
有一,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刚走出教室,正要下楼梯,却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的身体失去平衡,从高处摔下去,伤疤就是这么来的。
林逾静从一开始就见过那道伤疤,现在看起来都还十分明显。
可刚才女人优雅的样子,很难想象是这样的一个恶毒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搞一个家族聚会,是因为今是云骁同胞妹妹云婉的生日。
云骁的这个妹妹,素来不喜欢云晋尧,今邀请云晋尧和林逾静的其实是她的第二任丈夫。
就是刚才在中途将云晋尧叫走的那个男人。
比起云婉,她的丈夫更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如今,云家的人分崩离析,不少外人都在看笑话。
他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多年过去了,一些恩怨,也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
在云晋尧还的时候,很受家里排挤,但那时候他也不知道原因,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没有爸爸,没人撑腰。
想不到,还有那么多复杂的原因……
林逾静能想象那种情景,心里忽然很心疼他。
云骁固然给了他足够的宠爱,可也正是这份宠爱,令他愈发地被人排挤。
这大概和他冷漠的『性』格形成有很大关系吧。
当云晋尧的身世公诸于世后,外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消弭。
可在云晋尧心里,有些过去的事情,仍然像是大山一样压着他。
他假装不在意,心里却隐忍着。
云婉坐着轮椅出现,不愧是亲兄妹,她的面容和云骁非常相似。
当她的目光触及云晋尧,仍然透着一丝厌恶,连林逾静都能感受到。
她感觉云晋尧牵着她的手握紧了一些,但他的表情却很平淡,看上去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越是这样,心里就越苦吧。
看着这样的云晋尧,她好心疼。
“阿尧,你不是准备了礼物,快……”
站在云婉身后的男人笑着道。
他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和善,给人印象不错。
云晋尧的脚步刚有上前的趋势,林逾静能感觉到。
可是,却在云婉的一句话后,他生生停住了。
“哼,不请自来,败了兴致。”
当着众人,云婉可以是一点都不给云晋尧面子。
而云晋尧的脸上仍然是没有任何表情。
林逾静知道,他越是看上去若无其事,心里就越是在意。
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却还是败给了所谓的“家人”。
其实,他渴望融入其中,让大家接纳他的吧,不然他也不会来。
明知自己的出现可能是自取其辱,可他还是来了,他心中是否还残存着一丝希望。
“姑姑。”
林逾静看不过去,挣脱云晋尧的手,大步走上前去。
看到她,云婉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乱』叫什么。”
云婉厉声呵斥,仍然不留情面。
“好吧,云女士,我和晋尧是受您丈夫邀请前来的。
我们好心一片,专门来为您贺寿,可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们自然也没有继续厚着脸皮呆下去的必要。
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晋尧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从来没有错。
您在外界是着名慈善家,人人都夸赞你有一副菩萨心肠,可为什么独独对晋尧这样恶毒,我看您根本就是徒有虚名!”
“你住口!”
林逾静一席话,将云婉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都变了颜『色』。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逾静却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甚至觉得,比起云晋尧受的委屈,自己的那些话根本都不解气。
“来人,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我赶出去!”
“不必了。”
云婉话音刚落,云晋尧往前一步。
“我们自己会走。”
他冷冷道,一双眼彻底地沦为死寂,看不到一丝光彩。
这一次,他是彻底心凉,想要放弃了,林逾静看到了他眼中倒映而出的荒凉。
他们走出热闹繁华的酒店宴会厅,站在外面,冷风阵阵的。
这样的境遇,在这样的夜『色』衬托下,更显得凄凉起来。
林逾静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冲动了。
“晋尧……”
她摇了摇他衣袖。
“走吧。”
他转头对她微微一笑,和平日里一样。
“你……”
她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
他回答,抬步往前去。
林逾静抿了抿嘴唇,提着裙摆跟上。
“等等。”
身后,有人叫住他们。
是云婉的丈夫。
林逾静心里怨他,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来这里,他还想干什么。
她挡在那人面前,不让他靠近云晋尧。
“你还想怎样?”
对方理解她生气的原因,并不将她充满敌意的表现放在心上。
视线越过林逾静,他对云晋尧道:“今是我考虑欠周,改登门道歉,婉对你那样,其实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
伤害了别人,一句不得已就能抵消吗?
未免真。
“道歉就不必了,什么不得已都是屁话。
我们才不需要你们的道歉,也不想知道你所谓的不得已。
大家以后不要再联系就好了,没有你们云家的这些人,我们也过得挺好的。”
林逾静出这些不讲情面的话,完全是心疼云晋尧。
她从未见过云晋尧有过那样黯然神赡表情。
如果不是他们,哪里会发生这些让人不快的事情!
现在,轻轻松松的一句“不得已”就想让别人来理解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尖锐?”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分辨不出他注视着林逾静的眼神到底有什么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