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林幽幽是被打疼了,倒不如说是被打懵了。
她捂着脸颊,半天反应不过来。
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切切实实地被沈昊天给当众甩了一耳光,林幽幽终于爆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声:“啊!你居然打我!”
虽然也不赞同动手打女人,但沈亦雄觉得,儿子总算有了几分血性,起码知道教训不听话的老婆了。
所以,他装作没看见,就站在原地,并不阻止。
何晴假模假样地斥责着沈昊天:“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打人呢?
要是亲家知道了,一旦追究起来,我们怎么交代嘛。”
其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想办法断了林幽幽回家向爸妈告状这条路。
“交代?明明是他们的女儿先动手,我还要一个交代呢!”
沈昊天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气冲冲地说道。
果然,一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林幽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理亏在先,就算有父母撑腰,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这一耳光我记住了!沈昊天,你真厉害,是我小看你了!”
林幽幽咬牙切齿地咽下了这口气。
她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拿了大衣和手袋,一个人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车。
很快,外面传来了开车的声音——林幽幽走了。
“要是林家追究起来……”
何晴低声说道,眼神里多了一抹担忧。
倒是沈亦雄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等着他们追究!林伟业这条老狐狸,说话不算数,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儿女亲家这种关系,看似简单,其实很微妙。
说是亲戚吧,又不算亲戚。
说不是亲戚吧,也算亲戚。
太远不行,太近不行,一旦拿捏不好尺度,就会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隔阂。
因为林伟业迟迟不肯将承诺的那笔钱打到沈家的账户上,沈亦雄早就已经心生不满。
只不过,沈昊天和林幽幽已经成了夫妻,他也不好主动撕破脸面罢了。
“快,先坐下,拿冰块冷敷一下。”
张姨将冰块包在毛巾里,轻轻地按在了林逾静受伤的额头上。
“嘶——”
她伸手接过,自己按着,口中连连吸气。
云晋尧搀扶着林逾静,让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真抱歉,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把头抬起来,有些为难地看向众人。
“应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云晋尧冷冷说道。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让人去林家拿画。
等云晋尧打完了电话,沈亦雄才试探着问道:“晋尧,你怎么会忽然对梵青山的画作那么感兴趣呢?”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似乎多管闲事了。
为了避免引起云晋尧的不满,沈亦雄连忙补充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介意。”
“那倒不会。何况,我也没打算隐瞒。我听到消息,林伟业当年吞了兄嫂不少私人财物,其中就包括梵青山的几幅真迹。
至于梵青山和小静的关系,你们当然都清楚,不用我多说。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它们都不应该属于林伟业。”
云晋尧面色平静地说道,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这倒是。那些画是阿音当年的陪嫁,就算她不在了,也应该是留给小静才对。”
谈起梵音,沈亦雄的眼睛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但他很快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不应该插手林家两兄弟的事情,所以只把小静接到了身边,并没有理会其他的纷争。
如今想来,倒是白白便宜了林伟业那个小人!他竟然连阿音的陪嫁都惦记上了!”
林逾静按着毛巾,没有说话,也没有擦药油。
她无法去责怪任何人的袖手旁观,就像沈亦雄说的,这毕竟是林家的事情。
“林幽幽打算卖掉那几幅画!”
半天没有说话的沈昊天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又一次看向林逾静:“小静,我已经和你说过这件事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亲昵的称呼令云晋尧感到一丝反感,他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再说吧。”
出人意料的是,林逾静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愤慨的样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生气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人人都宁可先气死再说。
“林幽幽为什么要把画卖掉?”
何晴拉了拉沈昊天的衣袖,疑惑地问道。
她担心,是不是林家也遇到什么麻烦,急需金钱周转。
万一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可就太倒霉了,没得到接济不说,还多了一家穷亲戚!
沈昊天立即实话实说:“她说,既然她爸不拿钱,那她就偷偷把画卖了。不管卖多少钱,她都把钱给我,算是履行之前的承诺。”
何晴这才放下心来。
“她倒是想得简单!慷他人之慨,梵青山的画本来也不是林家的东西,一进一出,还成了她把钱拿给我们!
昊天,你记着,我们千万不能要这笔钱,一旦扯上关系,根本说不清楚!”
沈亦雄态度坚决地说道。
本来,何晴才不管是林家的钱,还是梵音的钱,只要是钱,她都认。
但被沈亦雄这么一分析,她也觉得很有道理。
“说得也对,昊天,听你爸的,别被林幽幽给耍了!万一他们一家三口做局,那我们可就上当了!”
何晴连忙叮嘱道。
不等沈昊天有所表示,林逾静已经取下了毛巾,随手放到一旁。
“沈伯伯,我想回去休息了。对不起,不能留下吃饭,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姨。
“张姨,你陪我去衣帽间拿大衣。”
听到她要走,沈亦雄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留。
将礼物拿给张姨,林逾静穿上大衣,伸手抱住她:“好好照顾自己,我以后未必会再来了。”
在沈家工作了十多年,张姨何尝不懂她如今的尴尬处境,连连叮嘱了几句。
“云总应该是一个好男人,不要倔强了,好好和他相处。”
临走之前,张姨特地又唠叨了几句。
林逾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和云晋尧并肩走出沈家。
冷风一吹,林逾静觉得额头上的伤似乎更痛了。
刚要伸手去挡着,云晋尧已经抢先一步,用手掌虚拢着她的眉间,不让冷风吹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