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周,苏南星和江煜月的关系似乎回到了普通同学的关系。
物理晚自习。
苏南星交完作业回来。
漆黑的夜里狂风大作,一眼望不尽的黑夜只听见风呜咽的声音。
苏南星裹紧衣服,匆匆地跑回班级。
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同学们开始躁动不安。
许老师出门看了一眼,温和地说,“同学们,外面雨下得很大,这个时候更应该安静学习啊。你们想想,听着雨声写作业那是多么惬意。”
大家都被许老师的话逗笑了。
“别笑啊,晚上回去都小心一点,特别是看见有漩涡的地方不要踩。”
“老师为什么啊?”
许老师“啧”了一声,“基本常识懂不懂,天太黑了,一踩下去可能有惊喜等你们。雨太大可能连井盖都掀起来了。”
“哦——”
许老师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不要不当回事啊,有一次我下晚自习,就大门口井盖被掀起来了,我差点踩进去了,还好雨不大。”
班级里发出一阵哄笑。
许老师抬了抬手,“希望明天还能见到我的学生们。”
闲话聊完,大家又回到作业上。
苏南星垂着头看着作业,思绪早就飘到了别处。
她今天带伞了。
家里还有几把江煜月的伞,先前好几次下雨她没有带伞,江煜月把伞给她了,一直以来她没有还,而江煜月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微微偏过头,看见江煜月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垂着眸子在看物理资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影。
突然江煜月长睫轻颤了一下,苏南星连忙收回视线,心虚不已。
正心虚的时候,许老师突然点了苏南星,“苏南星同学来,上来写一下这个题。”
“我们再找一个人写,有没有自告奋勇的啊,”许老师扫视一圈,自问自答,“没有啊,那我点了啊。”
苏南星被点到心慌不已,还以为老师发现她开小差了,原来只是上去写题。
她收拾好心情,把注意力全神贯注在黑板上的题目上。
“另一个周雨晴同学来写写,看自己的啊,不要抄别人。”
周雨晴上次期中联考考得不错,她现在坐在魏轩以前的位置,老杨为了监督魏轩把他调到了讲台边,还说以后班上谁退步最大就来讲台边学习学习。
苏南星很快把题目界出来,是她比较擅长的电学部分。
许老师走过来赞许地点点头。
苏南星心里有底了,松开一口气回到座位。
等到周雨晴写完,许老师语气里带着笑意,“周同学犯了一个典型的错误,大家来看看。”
许老师的话语里没有丝毫嘲笑,有的只是兴奋。
周雨晴觉得很难堪。
苏南星看见她咬着下嘴唇,垂着头走下讲台。
许老师围绕这个典型错误讲了大半节课还意犹未尽,终于到了下课周雨晴才觉得活过来一样。
她现在看谁都像嘲笑她。
其实许老师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他经常说就怕同学们不犯错,犯错了长记性了,高考遇到了才会想起当初,原来我以前犯错这么没水准啊,正确答案不是分分钟拈来。
苏南星正收拾课桌,突然发现桌子里有一把黑色的伞。
她拿着伞怔怔地看了好久。
身边的江煜月早就走了。
她记得第三节课回座位的时候,她拿资料的时候还没有看见伞。
这把伞应该是江煜月趁她被点名上去写题的时候偷偷放进她桌子里的。
外面的风很大,黑夜里视线受阻感受不到雨势。
等到苏南星下楼站在台阶上,风一吹,似乎吹进骨子里一样,冷得发抖。
她看着打着伞的人群,眉头紧蹙,担心江煜月。
他是不是傻呀,自己带伞了,干嘛还要把伞给她。
雨夜的天格外冷,今夜的雨也格外大。
苏南星撑着伞艰难地走在马路上,学校门口和小区门口的水已经及脚踝处。
想起许老师今天说的话,苏南星走得格外小心。
快走到家门口了,苏南星看见一大滩积水,黑漆漆的只有水面反射着光。
“不要走。”
身后传来江煜月沙哑的声音。
苏南星下意思回头。
江煜月撑着一把伞跟在她身后。
苏南星惊讶地看着他,他不是早就走了吗,现在他应该到家了吧。
她看见昏暗的路灯下江煜月抿了抿唇,“前面有一个井盖。”
去苏南星家的这一条路走了无数遍,前几天还听见有人嘀嘀咕咕说井盖有点松,得找物业来修一修。
苏南星见到江煜月心情很复杂,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他。
江煜月离她还有三米远的距离。
“跟我走吧,这条路不能走。”江煜月侧过身体,歪着伞看向苏南星。
苏南星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感觉到有人晚上跟着自己不是错觉。
每每回头只看见身后空旷的黑夜。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江煜月,你是不是每天送我回家?”
江煜月握着伞柄的手一紧,轻描淡写地回答,“嗯。”
苏南星心一紧,停下脚步。
江煜月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动作,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南星。
苏南星抬头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鼓足了勇气,说下这些天她千百次想说的话,“江煜月,对不起!我们和好,好吗?”
江煜月轻笑一声,“我们早就和好了呀。”
伞下递出一包纸巾,江煜月克制自己怕吓到苏南星,“哭什么呀。”
苏南星说完话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这些天她很烦恼,也不知道自己矫情什么劲儿。
不知道是和自己赌气,还是和江煜月赌气。
她接过江煜月递过来的纸巾,“江煜月,我害怕,害怕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害怕自己的病变成道德枷锁,我不想别人因为我生病处处迁我,我不想……”
苏南星这些天里一直很惶恐,如果自己的病严重了怎么办,是不是会歇斯底里变得不像自己。
江煜月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穿过雨幕,落在苏南星冰凉的脸颊上,轻轻地用指尖擦去她的眼泪。
“苏南星,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军训的时候,你可能早就不记得那天。那天后我忍不住开始关注你,在班里你永远挺直着背端坐在座位上认真又自律,你身边围绕着很多人,可是我觉得你很孤独。上课时你会看着窗外发呆,你也会因为老师讲的笑话笑得开心,私底下你也只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考试的作文吗,你说荆棘鸟一生只歌唱一次,一次便是永恒,这篇作文我想老师们争议高分的缘故是你写得很悲观。我知道你总是忍不住往坏处想,就像每次考试前会焦虑地在草稿纸写自己每门考多少分,要是哪一门考不好,接下来怎么办。”
“苏南星,”江煜月第一次很郑重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