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杰婕一脚踏在椅子上,手提优克里里,得意道:“旧账未了,新账又添。有本事你别用闪光灯呀!”
男孩子捡起相机和相机碎片,黑着脸检视一翻,末了,抬头回答道:“有本事你告我去!”
“啥?”
“告我侵犯你肖像权。”
“本姑娘正有此意。相机拿来!”
男孩攥紧相机,一声冷笑,道:“你叫我拿我就拿?”
“我得取证!”
“好吧,给你普及一下法律常识。在你的上诉未受理之前,你没有任何权力向我索要证据。除非是到了法庭上,法官要求我出示相机以及相机里的照片。”
“你!”
“还普及一点。每个人都有肖像权,这不假。可是,也得看权力效应的大小。若你是大明星呢,可能法院会判我赔偿你一笔不小的的精神损失费。可遗憾的是,”阳煜又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歌手,“你的名气估计还没有这位老兄的大,精神损失呢,也就不大了。所以,奉劝一句,就别整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地、雄纠纠地嚷嚷肖像权啦!你的肖像权,不值钱!”
谭杰婕一时血涌脑门。
“对了,还忘了一点。所有的精神损失赔偿,都基于肖像造成了经济损失或是经济利益。”阳煜拍了拍他手中的相机,“你的照片,我还没想到有什么用途呢。因此,也就不存在经济损失,更别谈什么利益了。”
谭杰婕知道遇到了对手,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以她丰富的作战经验,她知道,这样的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得冷静,异常地冷静。她强压住胸中的怒火,轻笑道:“没想到,你睡了一夜的歌厅,脑子还如此清醒。不错呀!可以继续发扬!”
原本想过一两天就还你身份证的,如今你是想都别想了!让你睡一辈子歌厅去!
阳煜目光一亮,随即恢复平常。他看看四周围得密不透风看稀奇的群众,举起摔坏的相机晃了晃。
谭杰婕心里一慌。糟!刚才踢他出来,没想到弄坏了相机。真是逮鸡不成踩脚屎。不过,好汉做事好汉当,大不了赔一台相机。
阳煜举起摔破的相机,想了想,又放下来,说:“打扰了各位雅兴,实在不好意思。”说罢,挤出人群。
谭杰婕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一个结局,一时有些发蒙,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脚。
“等等!把我的照片删掉!”谭杰婕喊。然而,人影儿都不见了。
“姐姐,你刚才唱的歌真好听,再唱一遍好吗?”一个小妹妹上前拉着谭杰婕说。
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所有的好心情,全被破坏掉了。满嘴的老鼠屎味。
“让他唱!”谭杰婕控制着心里的窝火,对着缩在一边的歌手努努嘴。
“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最会原创的吗?我允许你再剽窃一次。”谭杰婕剜了歌手一眼,也挤出人群。
歌手耸耸肩,挑挑眉毛,自语道:“今天硬还是不宜出门,一出门就躺枪。”他也收拾起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别处混饭吃。
周斌骑着摩托车,找遍了他认为王大秀可能去的所有地方。说是所有地方,其实也就他父母老家,和王大秀的老家。王大秀这样老实巴交的女人,没有朋友,也没有要好到可以串门的同事,除了老家,她没有可以投奔的地方。当然,在两边的老家,他都不会说出真相,只是借口回来看看,胡乱地说几句话,没发现王大秀的踪迹,便匆匆走了。好在,王大秀的父亲不在了,只有一个几乎不识字的妈,好搪塞。
下午,周斌找得心力交瘁,饥肠辘辘。他想起办公室还有小龙旅游带回来的特产饼干,便去办公室取。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进鼻翼。这股味道里有同事的烟味,纸张油墨味,窗台上绿植淡淡的香味,还有,她的味道。他紧绷了一天的心,松驰下来。
桌上,摆着昨晚吃剩下忘了收走的大半盒土特产饼干。他在桌前坐下来,坐的还是昨晚他坐过的位置。对面,是昨晚她坐过的,她娇俏可爱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周斌默默伸手,取一块饼干,神思恍惚地嚼起来。
饼干算不上什么美味,甚至有些粗糙。周斌嚼得满口是渣。但是,他却吃得十分用心。一小口,一小口,孩子一般细细地咀嚼。每一口,都是她的心意,他不得不忍心拂开的心意。他默默地想,如果没有王大秀,这饼干又将是什么滋味?
饼干太干了。周斌吃得舌头转不过来了。他端过自己的茶杯,站起身去接水。一转身,虚掩的门被人推开。她出现在眼前。
“原来你在呀!”她说。声音里是极富弹性的年轻的惊喜。
周斌一时有些发窘,红了脸,支吾着说:“我……我过来拷贝个材料回去加班……你呢?来干嘛?”
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来收拾没吃完的饼干。再过一天就要上班了,同事们看见了不好。”说着,她走向桌子上的饼干。
看着她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极力控制着。
“咦,我记得剩大盒的,怎么……”她回头,看见周斌嘴上的饼干屑,明白过来。
“我有点儿饿。”
“我以为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