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不见老板娘的脚步声,谭杰婕才从屁股下掏出身份证,将它和自己的身份证放到一起,小心翼翼地插进卡包。mmm……有仇不报非君子,有仇即报真女人。
都说丽江是艳遇之城。接下来,谭杰婕准备艳装出猎。她愉快地收拾了行李,又收拾了一下下自己。脱下宽大的休闲装,做回妩媚的自己。除了眉毛有些自由散漫以外,别的一切都很好。
出门路过柜台的时候,她问老板娘:“那土……阳煜留电话号码儿了吗?”
“留了。”老板娘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串数字,撇撇嘴:“我看留也白留。这下,他麻烦可大了。”
大惊小怪。谭杰婕心里暗道。她伸长了脖子看那串号码,嘴里念了一遍。可感觉没记住。她又念。
“你干嘛?”老板娘疑惑中带着警惕。
谭杰婕莞尔一笑,道:“我发现,他这串号码唱出来,旋律还挺美的。”
“哦?这也能唱?”
“是呀!”
“这还能唱,这8和9,还有0,怎么唱?”
“8和9唱成高八度的1和2呀!0么,休止符。何其简单!”说完,谭杰婕将号码唱了一遍。
老板娘笑道:“嗨,还有点儿意思!”随即,她的脸又垮下来,“然而,这有什么用。”
“不要着急。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老板娘,你就别杞人忧天啦!”说罢,谭杰婕愉快地一跳,跳出客栈的门槛,全身心融入外面的美丽新世界。
早晨,刘宇愉快地醒来。好久没睡得如此香甜过了。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起床推开窗。窗外,一个大姐正在打扫庭院,文文在打理庭院里花花草草的枯枝败叶。
刘宇伸出头,问下面的文文:“文文,还有早餐吃吗?”
“有呢,在锅里热着。现在要吃吗?我去给你取。”文文抑起干净的脸说道。
突然,刘宇的心里一沉。他远远看见,停车场上,一辆车正在驶离。
他告诉文文马上下来吃早餐后,迅速穿戴好,下楼来到餐厅。
餐厅里空无一人。文文送餐过来的时候,刘宇接过牛奶,装作不经意地问:“柴米油盐呢?吃了没有?”
“她呀,早吃了。今天一大早她便起来吃了早餐,然后退房走了。”
“刚刚才走?”
“走了十来分钟吧。这会儿,大概都到停车场了。怎么,刘先生,你有事找她吗?”
“哦,没事。没事。”刘宇觉得手里的牛奶杯有些沉。
“刘先生,你的房间需要打扫吗?”
“哦,不用。……哦,等会儿我退了房再打扫吧。”
“怎么?刘先生也要走了吗?你不是订的五天房吗?”
“呃……有点儿急事儿,得赶回去。”
文文友善地笑起来。“是想姐姐了吧?”
刘宇脸上有点儿不自然。他笑了笑,没作声,低头喝起牛奶来。
吴甘棠将车拐上正道,停到一边,将手机放到方向盘边的导航吸盘上,调出百度导航。光标在“输入终点”处闪动。吴甘棠犹豫了一下,输入平县两个字。
一路飞驰。吴甘棠越开越紧张。在离平县还有3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服务区,吴甘棠驶进去。
上厕所,买水喝。服务区的商店里有商品卖。要不要买点儿礼品呢?吴甘棠犹豫。玻璃柜里都是些本地人寻常见惯的土特产,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好久没见了,大约……有五六年了吧?或许,更久。嗯,还是应该买些礼品的,遮一下手也好。
“姑娘,买点儿什么呢?我们平县的茶鸭很不错的,买点儿回客尝尝吧。”商店的服务员把吴甘棠当成了外地人。
平县离米市主城不远,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可语音却相差很明显,他们总把“去”说成“客”。吴甘棠对平县的口音深恶痛绝,大学的时候,她不但拼命练习普通话发音,连用方言说话时,也拼命摒弃平县所有口音。因此,在她的口音里,听不出丝毫平县的口音来,别人都以为她是地地道道的米市主城区的人。
多年没听到平县口音,突然听到,她心里一紧,熟悉的慌张和恐惧又倏地回到心里,像广度扩散的癌症细胞,杀无可杀。
都过去了。不要如此草木皆兵。吴甘棠命令自己。笑,笑起来。要带着微笑回去。她咽了一下唾沫,挤出一个笑容。商店里的玻璃橱窗里,映出一张扭曲的脸。
吴甘棠胡乱挑了几样东西,沉甸甸一大包。
付完钱一转身,听见有人喊:“哟,这不是吴教授家的女儿嘛!好多年没见,都长成漂亮大姑娘了!”
吴甘棠心里一惊。喊她的是一位老人,顶着一头白发。定睛一看,是爸爸学院的老同事。怎么会如此的巧!她慌乱地犹豫着,要不要否认自己的身份。
“呃……这位大叔,您可能……认错人了。”吴甘棠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不认识您!”
老者执着而自信:“不会!我认得你,吴教授家的独生女儿,名叫甘棠。听说,你研究生毕业后,就没回过平县了。在外面发展得好吧?出去发展好。平县到底是个小地方,你们年轻人施展不开拳脚……”
“这位大叔,您真认错人了。我不叫吴甘棠。我也不认识您说的什么吴教授。”吴甘棠说完,感觉喉头发紧,五腑六脏直往下坠,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真不是?!”老者疑惑了。他盯着吴甘棠看了又看,自语道:“怎么长得那么像……”
吴甘棠笑笑,提起那包东西,飞快逃开。
回到车上,她将所有车窗升起来,又锁上车门,这才觉得安全些。她又拧开水,一阵狂灌,一整瓶矿泉水下去,狂跳的心才渐渐安宁下来。
看着副驾位上的一大包礼品,吴甘棠觉得混身无力。她咬着唇想了想,重新发动汽车,将车驶出服务区,驶向米市主城区的方向。
回到有桃园,吴甘棠看着小区熟悉的大门,车库,电梯门,恍若隔世。她怀疑自己并没有出去过,什么寺下山隐,平县,都只是一场梦。可是,手里的东西是罪证。哦,买嘎的,怎么成了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