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以前和他约了给培训者上一次课。当时只约了课,没约时间地点。”
吴甘棠想起来。今年五月,培训项目宣布启动工作会上,她碰到也是来开会的宋星南。宋星南十分热情地祝贺她,大肆称赞吴甘棠他们的项目做得好。吴甘棠出于礼貌随口说了一句还请宋专家多多指导。宋星南就说他最近研究出一套新的培训模式,正想找个点试验试验。当时吴甘棠对他的新模式有些感兴趣,便说合适的时候请他来讲一讲他的新模式。没想到,他就顺竿子爬上来了。
“有这回事。”吴甘棠说。
“那怎么办?”
既然问来了,也没必要往外推。且,工作需要不断创新,看看他的新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还是可以的。
“那你就回复宋副院长,请他明天上午来给我们讲一讲他最新的研究成果。”
“明天上午?”林峰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明天上午。明天是节前最后一天,大家反正也不那么忙了,听宋副院长讲讲,看有没有什么新启发,正好利用国庆假再修改修改方案。”
“可是大家都一切就绪了。吴主任,你也是非常专业的了,你应该知道,像这样的大型项目,多个子项目一起启动,准备工作千头万绪,如果临时又改,将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复杂的。”
看样子,林峰不太愿意接受这一场问来的讲座。或许,他对宋星南的印象不太好?
“林峰,你这样想就错了。什么事都是发展和变化的,培训工作更是这样。我们要做最完善的准备,但也随时要做好调整的准备。比如,哪个专家有了突发情况,不能来上课,你能说不调整吗?”
“那是另外一回事。”
“一回事。都是理念的问题。”吴甘棠冷冷地看着林峰。
林峰看了吴甘棠一会儿,道:“好吧。”
林峰出去,吴甘棠看着绿萝出了神。她在想,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徇私呢?还是为公?要说是为公,当然是很站得住脚的。他是评审专家,和他多交往对学院的发展是有利的,对培训团队的专业提升也是有利的。可是,她心里清楚,刚才的决定,多少掺杂了那么一点点私念。什么念头呢?她一时想不清楚。
她拿起手机,回复道:“很好。”
过了一会儿,微信又进来。又是宋星南。“刚才林助理给我打了电话约明天上午讲课。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吴甘棠心里有些异样在涌动。她盯着绿萝看了看,一改不回复陈述句的习惯,回了两个字:“欢迎。”
小学放学早。王大秀把那一群整日惹事生非的小东西送出校门,顿觉松快。随之而来的,却是焦虑。今天一天,周斌没有任何消息。王大秀这一回深刻地体会到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话的含义。原以为说两句软话,烧一顿好吃的晚饭,再献身一回,就可以哄回老公的心,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周斌不但不愿意和好,还提出了离婚——简直是平生最大的耻辱。
她不想离婚。
今天周斌没有任何联系,没有来逼债似地逼离,她忐忑的心一整天都忐忑着。她甚至不敢再去招惹他,怕一招惹,又惹来什么更吓人的消息。
她不想回家。
她想找个地方哭一场,可周围都是人,还是熟人。她不但不能哭,还得装笑脸。那股悲凉压抑着她,她急切地想释放出来。可是她连回家去躲着哭的耐心都没有,坐公交车太漫长,网约车出租车又舍不得打。她在办公室里磨磨蹭蹭。不出所料,不到十分钟,同事们便纷纷离去,快快乐乐地与家人团聚去了,她终于迎来自由新天地。
一个人的痛哭是爽快的,还有公用的餐巾纸。正哭得酣畅淋漓,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进来,她连忙戛然而止,抹一把眼泪鼻涕,抓起一支笔一个学生作业本,装作在批改作业。舒缓自如的动作宛如闲庭散步。
进来的是一个同事,东西拿掉了回来取,见王大秀坐那儿,随口问了一句“还不走啊”,王大秀不敢抬头,怕一抬头自己的红鼻头泪眼睛泄露军机,便低着头“唔”了一声。其实,同事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会发现王大秀手里的作业本是批改过的。幸好那同事回家心切,并没发现王大秀的异样。于是,王大秀又逃过一劫。
如同被吵醒的瞌睡,一旦被打断便无法再入睡。同事走后,王大秀却没了哭意,悲伤也减少了许多。然而,事情还在那儿,并没有像她的情绪一样发生好转。女人,只有当情绪得到有效释放,理智才能回来。哭肿了双眼的王大秀瞪着面前一大堆子虚乌有的作业,突然想到:我不能劝回他,难道他妈都不行吗?曲线救国也是救呀!
濒临绝境的悬崖又恢复朝气勃勃的生机。王大秀激动万分,操起电话就拨。可是,在翻出周母号码的那一瞬间,她停下了。她与周母素来不和。周母一直认为,周斌之所以一到法院工作交回家的钱就锐减,就是因为娶了王大秀这个克婆妇。所以,周母从不放过每一个刻薄儿媳的机会。此刻,就这样冒然给老太婆打电话,别说去劝儿子,怕是连电话都不会接她的。
可是,你再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