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洄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薄唇,看着他一身墨绿色的警服,胸前闪闪发光的警号显得有些刺眼。
和他曾经幻想长大后的唐靖宇一模一样。
她看了看周围,这是哪里?这是梦里?还是……
唐靖宇看见依洄悠悠的睁开眼,有些紧张,赶忙站起身按响了床头铃。
“我已经死了吗?”依洄看着面前的唐靖宇问。
“傻瓜,你没死,你很好,只是受了点伤,血流的有点多,有点虚弱!”
唐靖宇将依洄瘦弱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喜极而泣。
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提示她此情此景是真的。她伸出手去触碰唐靖宇胸前的警号,冰凉的触感,
“我还以为你不会哭,没想到你哭得和猪一样难看。是你救了我?我刚才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喊你的名字,没想到你真的像奥特曼一样出现在我的身边,以前总是会让我失望,这次没有。”
她小声的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然后就开始傻笑起来。
“患者依洄,感觉怎么样?”主治医生和护士一群人来到病房看了看依洄问。
“感觉,感觉像是在梦里,”依洄接着傻笑。
“医生,她脑袋没问题吗?”
唐靖宇看着傻笑的依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大医生,旁边的小护士面面相觑。
“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患者应该是昏睡的这个阶段梦见了好笑的事情,以至于分不清梦中还是现实,她脑袋应该没问题,从ct片子来看没有外伤,没有淤血,没有明显病变,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还是这样就需要转到精神科治疗。”
大夫看着傻笑的依洄连连摇头。
“我才没有精神病呢,我好的很,我……”
依洄傻笑着,她想停,可是停不下来。
“早就应该醒,你为什么不醒来?”
大夫俯下身看依洄又摸了摸她的脑门。
“梦见了,梦见了,想梦见的就不想回来了!”
依洄拉着唐靖宇的手还是一个劲的傻笑,笑得扯动了伤口。
“先观察一段时间,让患者静静再说。”大夫和护士们走了,留下了一脸焦急的唐靖宇。
“依洄,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唐靖宇有些担忧地说。
“肚子,肚子痛!”依洄依旧看着他傻笑着,笑得肚子生疼,没想到笑过了也会疼。
“对不起,依洄。你过得好吗?”唐靖宇低低的说。
依洄终于渐渐地停止了傻笑,也许再坚强的内心,总会被一句简单的问候所攻破。
她想将头调到里侧。奈何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绷带。眼角的泪如淙淙细泉流淌到了发际里。
依洄松开了唐靖宇的手。两手交握与胸前。
“依洄,你一定饿了吧,吃点粥。”唐靖宇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床摇起合适的角度。
随后用手试着打包盒里粥的温度,挑了一个最热的打开,久别重逢的激动,手也跟着发抖。
“我通知了你的家人。”他用小勺舀起一小口粥吹了吹,放到依洄的唇边。
他看着依洄眼角渐渐长大的泪痣有些心疼的说。
“我没有家人。”依洄冷漠的说。
“依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你离家出走?学也不上了?你的梦想呢?”
“你不在了,我就走了!梦想也没了!”依洄在心里答。
他看着唐靖宇,沉默不语。嚼在嘴里的粥不知变得什么味道。怎么也咽不下。
“对不起,当年我是身不由己,我抗争不过大人的安排,奶奶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所以……”
当年的他害怕和依洄说分离的那一刻。所以他选择了不辞而别。
“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你要走,或者是要走几年啊?”
依洄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责备的问。
“我当时真的没有勇气和你告别。”
唐靖宇缓缓开口,当年唐靖宇执意要留在海棠镇,他想过很多办法,可是最后还是让爸爸扛上了车。从此天各一方。
“奶奶还在吗?”
“在,就有些老年痴呆。”
依洄不禁想起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那个要她做孙媳妇的高个子女人。
后背挺得直直的,头发总是梳得没有一丝乱发,总会坐在葡萄架下面,安详地听着半导体里边的曲子。
“我那个魔法盒当年是不是让你偷走的?”依洄不着边际的问。
唐靖宇拿过纸巾轻轻地帮依洄拔掉嘴边的粥渍
“报告!唐队,有紧急情况。”
一名穿着和唐靖宇一样警服的小伙子闯了进来,看到他们队长温柔的目光有些惊讶。
“你去忙吧,我没事!”虽然不想让他走,为什么现在总是口不对心的生活。
“我一会再来看你,这里的护工都很好,有什么事可以叫她们。好好休息!”
唐靖宇看了看依洄,帮她掖了掖被角大步离去。
唐靖宇走后,依洄突然觉得有些凄凉。
曾经在海棠树下吃蛋糕,在海棠树下拥抱,在海棠树下对着流星许愿的一对少年,如今已是相隔十年未见。
人生有几个十年,她用十年的时间证明着她有多么在意他,为他拒绝一切追求者,却从来没想过要忘记他。
这十年经历了什么?
依洄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有太多的思念想向他倾诉,可是为什么一开口,却变成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这十年他变了吗?还是原来的糖块吗?
当年对流星许的愿会实现吗?
她反倒害怕起来,害怕听他说:依洄,我结婚了,你结了吗?
依洄不想想下去,她好累,她需要休息。
“依洄姐,你已经睡了好久了,你不想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欧阳佩佩坐在床边唉声叹气的说。
“你别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看昨天的架势,这位女侠应该用了不少力!”欧阳佩佩的哥哥欧阳润泽拍拍她的脑袋说。
“不是我不让她睡,医生都说了,不让依洄姐睡觉,省得她又不想回来了。”欧阳佩佩撇着嘴说。
“什么叫不想回来?难道她梦里穿越了?医生说没说穿到哪里去了,是不是穿到古代做花木兰去了?去领兵打仗了?还是穿越到唐朝去做英雄了?哈哈!”欧阳润泽有些夸张的冷笑道。
“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伤者,你有没有同情心?”
欧阳佩佩用鄙视的眼神警告了她哥,随后又坐在依洄的床头和她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