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所有的运气都花到了遇见你的身上,以至于没有更多的幸运与你相认吗?
依洄在心中不住地呐喊,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
想要看看曾经拉着她的手说“不怕,有我呢”的那个男孩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想要看看曾经被继母罚站没有饭吃,偷偷塞给她肉包子的男孩有没有惦念着她?
想要问问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还想要问问他当年埋在海棠树下的“魔法盒”怎么突然间不见了?
有太多的话要和他说,难道自己是要死了吗?
人说人死的时候可以看见她最想看见的人,也可以去她最想去的地方……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阔别多年的小镇,那个让她既爱又恨的叫“家”的地方。
那一排排茂盛的海棠树像少女一样亭亭玉立,粉红色的花蕾有的含苞待放,
有的悄然绽放,有的只剩下黄色的花蕊残留于枝间。
嫩绿色的心形树叶点缀其中,似繁星点点,一串串压弯了树枝。一阵风吹过,阵阵花香袭于鼻尖。
那是十六岁的依洄,她坐在海棠树下像个不染尘世的仙子。
长长的头发柔顺的贴敷在耳鬓两侧。她的头发上,肩上,褶皱的蓝色校服上,飘满了粉红色的花瓣,甚至长长的睫毛上也挂了一片,白皙的脸庞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尖尖的下巴,小小的嘴唇有些略失血色,深陷的眼窝有些浅浅的阴影。
她对面是一个圆形土包,那里埋着妈妈的尸骨。
依洄手中的三好学生奖状,不知什么时候从她稚嫩的手中飘到了墓碑下。
像是妈妈在认真审阅一样。
她多想让妈妈看看她的进步,多想和妈妈分享这份喜悦,多想再听妈妈说一句“宝贝,你是妈妈的骄傲!!”
可是这些所有的幻想都变成了呼呼的风声。
她想告诉妈妈她过得很好,可是还没等张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她先想到的是放学回来要洗完一堆臭烘烘的脏衣服才可以有饭吃。
要洗完所有的碗才可以写作业,写完作业了还要洗自己的衣服。
爸爸在附近工厂上班,有时加班很晚才回来,她多想和爸爸撒撒娇。
每次听见爸爸的脚步声只停留在她房门几秒钟,就马上回到他们自己的卧室时,心里满满的失落。
唐靖宇跑到依洄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奖状,轻轻地坐在依洄身边的草地上。
他看着她,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刚刚由于着急跑得有些喘,他慢慢的调整呼吸。
生怕吵醒身边的依洄。他剑眉星目长得很阳光,高高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一身蓝色的校服,到处都是充满青春的气息。
今天全校颁发了一个“优秀学生”奖状,全校只有一个名额。
这在中考的时候要加分的,班里也是经过了几次的考试考核,终于确定了得主,是依洄。
当老师把奖状发到依洄手中的时候,依洄并没有高兴,甚至有些难过
所有的同学都认为依洄是喜极而泣,有些矫情,只有唐靖宇明白依洄,她是想妈妈了!
做了依洄八年多的同桌,十多年的朋友太了解身边女孩的心事了。
他在他作业本上画了一个老师的简笔画,大大的额头,扁扁的嘴巴,两只眼睛如鼠目,很夸张也很搞笑。
因为讲台上讲话的班主任长得确实有点尴尬,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可以和伸长脖子的大鹅有一拼,同学们私底下都叫他“鹅老师”。
唐靖宇碰了碰依洄的胳膊,示意欣赏他的杰作逗她开心,没想到竟让老师点了名回答问题。
唐靖宇慢悠悠的站起来,没听讲怎么能回答问题,关键是他连问的问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抓耳挠腮地将目光投向了依洄,依洄并没有理他,甚至将脸偏向了一边,结果让老师罚放学后绕着操场跑五圈。
下课的时候唐靖宇的后桌田雪拍拍依洄的肩膀。
“依洄同学,你也太不讲究了,你矫情个什么劲,得了个加分的法宝还叽叽歪歪的,不要给我啊,我也不比你差多少,唐靖宇为了逗你开心,还挨了一顿罚!你有什么好?装清高,你……”
“够了,田雪同学,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我愿意,我挨罚!管你什么事?”唐靖宇一进班级就看见田雪在那里指责依洄,他冲上前挡在中间大喊。
依洄的好朋友度梦如来安慰依洄。有和田雪要好的也来帮田雪。班级里形成了两派。
这样的吵闹声终于在上课铃声敲响时戛然而止。
唐靖宇担心依洄的心情整节课都听得糊里糊涂,眼睛总是偷看依洄。
可依洄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还是专心致志的听课。
坐在唐靖宇后面的田雪一个劲的踹着唐靖宇的椅子腿,仿佛想要踢断一样,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放学的铃声敲响了,唐靖宇让依洄等他一会,等他跑完五圈陪她一起回家像往常一样。
依洄看看他,没说话,唐靖宇就当她默认同意了,他像小鸟一样飞到操场上,开始了百米冲刺。
田雪瞧了瞧依洄,啧啧两声。也走出了教室。
依洄收拾完,为班级里的小花浇完水,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健步如飞的少年。
她知道他为了逗自己开心而被老师责罚,她也知道他向她投来求救的目光,她没有帮他,她不想让她影响他,马上要中考了,这也是人生的转折。必须全力以赴地去对待!
依洄看着看着眉头开始紧蹙起来,她看见田雪跑到操场上放下书包,和唐靖宇并肩跑了起来。
他们说着话,虽然听不见,但她可以猜到,她从田雪脸上的笑容里看见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