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晓那天从云水出去之后,便又回了沈娅的新房,里面的人仍然在闹,似乎没有人发现,她的去而复返。
她也佯装无事,跟着大家热闹了一阵,心却始终是空的,仿佛去了一趟云水,心被全部掏空了。
monica走到她身边时,也是若无其事,和她说说笑笑,自始至终,绝口不提陆正南。
终于,新郎新娘熬不住,进了里间锁了门,外面的人才安分了些。monica说要回去了,问叶初晓走不走。
强撑了一天,叶初晓也真的疲惫到了极点,便和monica一起向两家父母告别,随即离开。
“我送你回去吧,顺便我们也兜兜风,休息一下。”monica说。
叶初晓也的确不想麻烦e日c专门来接,便上了她的车。
此时,太阳已落山,没有星光,只有残月如钩,遥挂天边,更是多添了几分冷清。
叶初晓用手半撑着额,望着夜色中的古城,沉默不语。
monica从镜中时不时地望向她,许久,才叹了口气:“今天很难过吧?”
她一怔,知道已掩饰不住,勉强笑了笑:“是啊。”
来之前,她也怕遇见了陆正南,可心底,又似乎隐隐期待再遇见他。
然而,当真的遇见了,彼此却是那般处境,倒真不如,不遇见的好。
“老师,”叶初晓低哑开口:“我最近从陈则那里,大约知道,当年的事,和我想的,并不一样。”
“嗯?”monica愣了愣,将车速放慢:“你指什么?”
“他似乎,是事业上受了齐禛的打击,所以才离开我。”叶初晓苦笑。
“怎么会这样?”monica喃喃地反问。
“老师,我真的觉得这样的他,比为了别的女人抛弃我,更不可理喻。”叶初晓微眯着眼睛看窗外,眸子上,却覆着晶莹的水光:“甚至,结婚的那天,他便让我签财产馈赠协议,我都觉得,也许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离开我的准备。”
monica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
“他就这么不相信这段感情,能一直走下去吗?”叶初晓声音哽咽:“哪怕我想陪着他一起走下去,他都不给我机会。”
同为女人,monica无法跟陈则一样,说陆正南这是为她好。
“我那时……差点被齐禛强暴……只想让他带我回家……可是他没来……又和打官司那一阵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叶初晓仰头看着车顶,可泪还是没抑制住,滑落下来:“真的,老师,我不想要钱,也不想要空荡荡的房子,我只想他能在我的身边,可是你说,他为什么就不懂……为什么就不懂?”
monica将车停在路边,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无言地安慰。
半晌,叶初晓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e日c打来的,她赶紧擦干泪水,又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接起。
“结束了吗?”那一头响起e日c富有磁性的声音。
“嗯,你不用来接我了,老师送我回去。”她回答。
“好,路上小心。”e日c本想说一句“我等你”,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不想其中的暧昧,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叶初晓说了再见,挂了电话,便再度陷入沉默。
monica在心中叹息,重新发动车,驶往旅馆的方向。
回去之后,e日c什么也没问,只让人准备了夜宵,送到她房里。
她今天确实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除了中午那顿味如嚼蜡的饭,此刻喝下大半碗汤,胃暖了很多,人也终于有了些精神,挂念着家中的两个孩子,便又打电话过去问情况。
e日c便坐在旁边,微笑着听她和孩子们聊天。
当她结束通话,他也站起身来,说了声“晚安”便告辞。
看着他已走到门边,叶初晓不自觉间冲口而出:“e日c,对不起。”
他搭在门把上的手停下,眼神怔了怔,然后回过头来一笑:“没关系,你不用多想,好好睡。”
叶初晓心里滋味难言,在他走后,进浴室泡了很久的澡,直到疲惫至极点,才出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因为不久后还有一场考试,所以这次的行程,只定了三天,次日他们便要飞回去。
临走前,叶初晓将monica和沈娅他们都邀请过来,再聚一次。
饭吃到一半,陈则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名字,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悄悄地看了叶初晓一眼,走到外面去接听。
是陆正南打来的,此刻,他也即将离开古城。
聊了几句,陈则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正南,你和初晓真的……”
陆正南在那边沉默了半晌,声音低哑:“现在,我还能给她什么?”
陈则还是想劝:“她跟e日c,毕竟还没结婚,你还可以……”
“e日c很适合她。”陆正南轻声一叹:“他给得起她的,我给不起。好了,我要走了,回头再联系。”顿了顿又补充:“我现在的情况,你也不要告诉她。”说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陈则拿着手机,在外面怔立半晌,才回到屋里。
吃过了饭,他们一起送叶初晓和e日c到机场。
临行之前,陈则望着叶初晓,几度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当叶初晓走到他面前,跟他告别的时候,他微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
她淡笑,说了声“再见”,便和e日c一起离开。
她知道,有些事,大概又被某人叮嘱过,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回到香港,e日c没再出差,而是在家陪着她几天,等她考试结束,提议干脆出去旅行,顺便过年。
她不想去,但看着两个孩子欢呼雀跃的样子,不忍扫他们的兴,还是答应下来。
最终定了去滑雪,e日c带着他们出发。
冰天雪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或许单色反而能让人心中安静,又或者麻木,她的情绪好了些,尽量陪着大家玩。
她的运动细胞本就不错,所以学起来也快,不久便滑得有模有样。家霖竖起大拇指,米粒儿更是直接,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地欢呼,圆乎乎得像个小团子。
有旁人经过,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他们,觉得这是幸福的一家。
玩了一天,也许太累了反而睡不着,米粒儿非要跟家霖一个房间,也不在身边,她便干脆裹了外套,出去散步。
夜晚的滑雪场,又是另一种味道。她站在空旷的地方,偶尔风带起雪花,飘到脸上,有丝丝的凉意。
慢慢地走,她的身影,像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小点,越来越虚渺。
“初晓”直到远处传来呼喊声,她才停住回头,看见e日c正向她跑来。
到了近处,不待她反应过来,已被他紧紧拥入怀中:“你去哪?”
她怔住,呐呐地不知怎么回答。
“看着你越来越远,真害怕。”他的声音很不安,这不像平时镇定的e日c。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低声说:“我没想去哪,就是随便走走。”
他闭上眼睛,长长舒出一口气。
方才有一刻,他真的觉得,她似乎已即将融入那雪中,从此消失不见。
“不要再走远了,万一起了雪暴,会有危险。”他松开她,手却滑下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回走。
周围那样静,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
她茫然地任他牵着,他的掌心温暖宽阔,就像曾经的陆正南。
不期然地,泪便落了下来,他察觉,转过身来,用指腹给她拭去:“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望了她半晌,忽然捧起她的脸,唇压了上去。
这个吻并未深入,不过是在她唇上辗转了片刻便离开,随即将她再次抱紧,逸出一句:“对不起。”
他也不想惊扰她,可有时候,到底还是情难自禁。他等待她,亦已等待了两年。
叶初晓怔怔地被他拥在怀中,心里一片空白,就如这茫茫雪原……
那一夜,梦中场景混乱。
时而是陆正南对她说,会陪她一辈子……
时而是婚宴上,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时而又变成了e日c,在雪中的那个吻……
到了最后,一切又似乎都叠到了一起,然后都渐渐模糊,似烟云消散……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她仍是陪着两个孩子玩闹,但到了晚上独自回到房间,却常常是大半夜都难以入眠。
但是,她再也没出去散过步,那晚的吻,至今都似乎横亘在心头,让她想逃避e日c。
e日c在那晚过后,也没再有太亲密的举动,除了偶尔揽揽她的肩膀。
他对她,的确已经足够尊重和爱惜。叶初晓懂,而也正因为懂,所以更加歉疚。
过完年,他们才回家,e日c已经休了很久的假,不能再耽搁,次日便又飞去国外。
而叶初晓也在几天后,接到monica的电话,说杭州那边有个项目,问她愿不愿意接。
课程已经基本修完,她现在有空闲,而且也的确该实战练手了,于是同意。
等米粒儿和家霖回到学校,她便也启程去杭州。
跟对方谈得很顺利,再去实地看过,她心里已经有谱。中午本来合作方说要请吃饭,但她婉拒了,找了个地方吃了碗这边特色的片儿川,看西湖很近,便干脆步行过去。
这个城市有种江南独有的秀丽,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