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施曼扬长而去,齐禛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冷冷地盯着那扇被大力甩上的门……
而就在当天,鑫源的人给他打电话,说施曼又要调款。
“卡住她。”他沉声命令:“从今天起,一分钱都不让她动。”
那边的人有些为难,但还是只能想办法去应付同样强势的施曼。
找了一堆借口说最近周转不灵,施曼却重重一哼,直指真相:“是齐禛吩咐的吧?那你转告他,既然他不客气,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她随即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那人只好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了齐禛,他什么也没说,只又强调了一遍,不许施曼动鑫源的钱。
下属唯唯诺诺地答应,挂了电话却是直冒冷汗……
施曼的确没客气,居然在数天后,以北京公司的名义,告鑫源商业欺诈。
饶是镇定如齐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坐不住了,当晚就直飞北京。
施曼依旧住在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里,从可视电话里看见门外是齐禛,她神色了然,毫无所谓地开门。
“回来兴师问罪的?那你应该带把钥匙啊,万一我不在,你还可以进来砸家具砸电器。”她嘲讽地笑,坐到沙发上继续喝红酒,神情悠闲而惬意。
“你是当真下狠手了,呵。”齐禛笑了笑:“别忘了,鑫源你也有份。”
“我说过,同归于尽又何妨?”施曼飘过来个妩媚的眼风:“齐禛,你不想和我一起死,我可是还等着和你一起死呢。”
齐禛紧盯着她半晌,声音低缓:“原本有些事,我已经不打算做了,施曼,你千万别逼我。”
施曼眸光一闪,对他举了举酒杯:“你威胁过我很多次了齐禛,可惜啊,我现在麻木了。”
她将视线重新转回屏幕上,继续看片,再不理会他。
齐禛站在那里,望着这个女人,只觉得陌生。
她的确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施曼了,曾经最好掌控的人,变成了最失控的人。
可是,即使他要下地狱,也不愿和她一起下地狱。
“行,鑫源的钱,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他终于开口。
施曼在一片斑斓的光影中回过头来,嗤地一笑;“百分之二十?是你当时听错了,还是我现在听错了,我要的是一半。”
“那不可能,何况你之前刚从账面上划走了一大笔。”齐禛试图心平气和地和她谈判。
“有错吗?”施曼耸了耸肩:“那边的窟窿,本来就是鑫源掏出来的,丢回去填填洞,也是理所应当。”
“莫非你现在,终于记起自己也是陆家的人了?”齐禛讽刺地一笑:“这场病,也真把你生清醒了啊。”
施曼一怔,迅速转过头去,语气淡漠:“我可没这么高的觉悟,我为的,只有我自己。”
“若真是这样,那你倒是无敌了。”齐禛微微勾了勾唇:“只要你……真的谁都不在乎。”
“甭跟我打哑谜。”施曼挑眉:“一半就是一半,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现在是这边的总经理,要是告倒了鑫源,你赔偿的,可就不止一半了。”
“这么说来,你还很仁慈?给我留下点安身立命的钱?”齐禛的手,按在她身后的靠背上,阴沉的声音,从上方传入她耳中:“你放心,我要是真倒了,会有人给我垫背的。”
施曼没动,直到听见他开门离去,身体才渐渐松垮下来,更深地窝进沙发里,抿了口酒,眼神沉寂,又带着一丝狠绝……
齐禛从那栋公寓出来,上了等待在门口的车,司机问他去哪,他只说四处转转。
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依旧是迷恋的。
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着。
顾不了明天,就先顾今天。
不该放弃的,就一样也不要放弃。
而陆正南那两天,正在外地出差,忙得不可开交,当李叔打电话过来跟他说,施曼告了鑫源,他初时惊愕,随即又怔神。
挂了电话,他给施曼打过去,却提示转入语音留言,一连几遍,都是如此。
最后,他只好拨给老爷子,告诉他这件事。
老爷子根本不敢相信,在电话那头呆滞许久才开口:“她为什么……”
陆正南声音很低:“您还是抽个空,去见见她吧。”
老爷子“哦”了一声,两人在电话两头,都陷入沉默……
次日早上,老爷子去了公司,却并未见到施曼,他随后来到她住的公寓,然后门铃按了半天,仍是无果。
就在他叹着气打算离去的时候,背后的门却忽然“咔擦”一声开了,施曼穿着睡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爷子如今面对她,总是不知该怎么相处,半晌才挤出一句:“小曼,还在睡啊。”
“得了我这个病,可不就是嗜睡么?”施曼语气轻忽,耙了耙凌乱的头发,打着呵欠往里走。
如此自暴自弃的模样,让老爷子看着心酸,见她光着脚,忙叫她:“小曼,穿上拖鞋,不然容易着凉。”
走在前面的施曼,动作稍微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蜷着腿歪在沙发上:“您随便坐,这有矿泉水,渴的话就喝。”
沙发上也是凌乱一片,几乎没有可以坐的地方,桌上四处丢着零食的袋子,老爷子更加难过,轻声说:“小曼,你不能这样过日子。”
施曼垂下眼睑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望着他:“爸您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老爷子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来意,犹豫了一下才问:“我听说,你告鑫源欺诈,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不就是欺诈么?”施曼转开目光:“那么多次投资失败,这里面能没蹊跷?”
她说得公事公办,老爷子愣了半晌,又开口:“可是你和齐禛……”
“原来您早就知道啊。”施曼蓦地一笑:“那您以前,就太宽容了。”
老爷子无言。
施曼的眸色很暗,可眼底,却又似流动着某种光影:“到了现在,不必那么客气了。”
老爷子还想再说话,她摆手打断:“好了爸,这事儿你们都别管。您回去吧,我也要换衣服去上班了。”
她说着便走向卧室,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到了她要关门的那一刻,怔怔地说了句:“小曼,你还是要……好好的。”
施曼低下头不看他,立即闭紧了门,呆站了一会儿,才去柜子里拿衣服……
当老爷子回到家,把今天和施曼见面的情形告诉陆正南,他亦无言。
他也同样感觉到了施曼的变化,不能说没有欣慰,却又担心,她因此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没过多久,这案子正式开始查了,鑫源的挂名老板王力撑不住了,打电话给齐禛:“现在怎么办呐?所有的内幕施总都知道,只要随便抖出几件,这边都……”
“镇定点,先扛着,该怎么应付,还怎么应付。”齐禛相信,施曼还不至于太快抛底牌,她不过是想要挟他。
而施曼目前倒也的确未全面铺开,始终只揪着两年前的那个楼盘项目不放。
她就是想折磨齐禛,看看他,到底能撑到几时。
到了周末,她主动打电话给齐禛,语气无比愉悦:“怎么样齐总,想清楚了么?”
齐禛不语,按在桌上的手,却指节发白。
“其实我呢,真不算贪心,咱们并肩打拼了这么多年,才挣下这份家业。”施曼的嘴角嘲谑地上涨:“当然,挣的手段并不光彩。但好歹,这里面有我的功劳不是?何况你能做得这么顺当,不也是因为跟我结了婚,有陆家姑爷这个身份么?所以现在我只要一半,已经是念及过去的夫妻恩爱了。”说到“夫妻恩爱”的时候,她语气里的讥讽更是到了极点。
“施曼,如果说之前我还想过妥协,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话,到了现在,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了。”齐禛的笑声很冷。
“也好。”施曼在这边点点头,玩着手机背面镶嵌的水钻,声音甜腻得如同在说情话:“或许这两天,就会有匿名信寄到检察院呢,亲爱的。”
匿名信……这三个字让齐禛的脸色,瞬间阴鸷到了极点,深潭似的眼底,迸发出刻骨的恨意,突然爆发出短促的笑声:“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施曼微微愣了一下,耳边已传来挂断的忙音。
齐禛挂电话之后便出了门,将车开上了高速公路,听着玻璃外的风声,他又想起了那一天,他打算放弃一切,带叶初晓和米粒儿走的情景。
放弃一切,真的太难。
一次又一次,当他想回头,命运的手,却又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他再度推回原路。
今日的施曼,逼得他又再一次想起了当年那些血腥而恐怖的画面:父亲摔得面目全非的脸,母亲悬在半空中的脚,还有知瑜被河水泡得青紫肿胀的身体。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封匿名信。
每每想起这些,潜伏在血液里的恨,便如同煮沸了般剧烈翻滚,而将那些好不容易被唤起的善良和温暖,再度推挤到看不见的角落。
施曼,不要逼我……
而就在第二天,办案人员真的收到了匿名举报信,将当初楼盘项目里的内幕揭得清清楚楚,包括如何做假账转移资金,最后宣告项目失败,里面包含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名,以及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可偏偏没提及齐禛和施曼,而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王力身上。
王力彻底慌了神,急忙再找齐禛,他也没含糊,直接于当日赶过来和他会面。
“齐总你也知道,我不过就是面儿上顶包的,这后面的事都是你和施总掌握的啊,可这次……”他脸色发白:“这么大的数目,进去可不是判一年两年就能完事儿的。”
“施曼那女人,可真够狠。”齐禛冷嗤:“无论怎么说,当初都同舟共济过,如今却自己站在岸边,而要打翻我们这一船人。”
王力身体缩了缩,眼底有一丝隐约的猜疑:“可是……她不也没举报您么?”
“扯出了我,她自己还能脱得了干系?”齐禛扔给他一支烟,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行了,你也成点器,她无非是要钱,大不了我退一步,成全她。”
王力顿时感激涕零,忙凑过去给他点火:“齐总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我总不至于跟她一样,看着给自己卖过命出过力的人坐牢。”齐禛长长吐出个烟圈,抬起眼看向屋顶中央的水晶吊灯:“要说我也算是被她拖累够了啊,钱财还是身外物,没了可以再赚,可命要是没了,那就真是什么都完了。”
“这话怎么说?”王力不解地凑过来。
齐禛叹了口气:“之前觉得这事丢人,我一直不想对外吐露,如今总归都被逼到这份上了,也不差多丢人一回。你知道施曼现在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丧心病狂吗?”
王力也长叹:“我就是想不通啊,你说这好歹也是她的地盘,她这么往死里折腾,到底是为哪桩?”
“因为……”齐禛的唇边,浮起一抹怪异的笑:“她得了艾滋。”
“艾滋?”王力震惊地提高了音量。
“是,艾滋。”齐禛的脸掩在烟雾后,神情疲倦:“有些事,作为老公,我真的都没脸说出口。她出去跟人鬼混,还不是跟一个人,而是同时跟三个,最后得了这种病。”
王力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呐呐地问:“那您……”
“还没确诊呢,医生说窗口期过后才能知道结果。”齐禛凄凉地笑:“不瞒你说,我如今,天天都是在等死。”
“齐总……齐总您别这么说……”王力手足无措:“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您一定不会跟她一样,遭这种报应的。”
“报应?”齐禛的唇角微挑:“她遭了什么报应?你看人家现在,不照样儿活得顺风顺水,还能顺道将我们都往火坑里推。”
“这女人的确忒狠毒。”王力的眼中,也现出一抹厉色,他原本就不是正道出身,这些年虽然接着齐禛给的机会,努力洗白,但本性里的帮派气还是没除:“真想找人做了她。”
“诶,”齐禛摆手:“你可别冲动,到时候连累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划不来。”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她?”王力不甘心。
齐禛握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招手让他凑近,耳语了几句。
王力听完猛地一拍手:“对。”
齐禛又靠回椅背,继续慢慢悠悠地抽烟……
而就在当晚,王力便开始依计行事,只等着给施曼一个“惊喜”。
两天后的上午,施曼正在办公,秘书进来,说外面有人想见她。
“谁?”施曼懒洋洋地问。
秘书的神情有几分犹豫:“他们没报名字,就说是您的旧相识。”
“什么旧相识,肯定又是来攀关系的。”施曼不耐烦地皱眉:“把他们弄走,我没空见。”
秘书答应着出去,可不多时,便听见外面喧哗一片,有男人高声大嗓地喊:“施曼,施小 姐,施美女,别这么无情嘛。”
一句“别这么无情嘛”,让施曼心中忽然一震,下意识地缓缓向门口看去,当认出那个人,顿时全身发凉他正是酒吧里强暴她的那些人的领头。
她再看向他身后,果然,剩下的两个人也来了,他们淫 邪的目光,和那晚一模一样。
噩梦重现,她失声大喊:“把他们赶出去,马上把他们赶出去!保安!”
然而,那三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为首的那个更是一把搡开了拉着他的人,直冲着办公室进来。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施曼惊恐地后退,然而桌子和墙之间就只有那么点空隙,她很快被他压在墙上,他的手已经开始扯她的裙子。
所有的情景,都似乎在一一重现,施曼已经彻底崩溃,拼命挣扎,拼命尖叫。
他却如那晚一样,捂住了她的嘴,狞笑:“这会儿装什么圣女呢?嗯?跟我们玩n p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听说也得了和我一样的病啊,既是炮 友又是病 友,你还这么有钱,不如也分点给我,一同快活完最后这几年啊。”
施曼狠狠咬他的手,可当她尝到血腥味,又觉得肮脏至极,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伏在桌边呕吐。
而此时,他说的话,已经让聚集在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
有知情的高层赶到,想要驱散他们,却也觉得事态已无可挽回。
那男人却并未就此放过她,一把揪住她的长发,硬扯着她的头往后仰,另一只手更是放肆地当着众人的面,探进施曼的衣领,张狂地大笑:“知道吗,你们高贵的施总,其实在床上比小 姐还放 荡,啧啧,那个样儿……”
“你住口,你住口!”施曼的声音,已经嘶哑,眼角渗出泪来。
保安也赶到了,扑上来拉开那个男人,他的目的反正已达到,被拖到门口时,还回转身对施曼抛了个媚眼:“老相好,记得有空联系我哦,我有空也会再来看你的。”
施曼木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眼中尽是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试探地叫她:“施总,您……”
“滚,都给我滚出去!”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拂倒。
那人赶紧退出来,和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而有胆小的女职员,已悄悄溜回座位,开始准备打辞职报告。一个老总得了艾滋病的公司,她们实在没勇气继续呆下去。即使是其余镇定些的人,此刻也同样心里直打鼓,无论是对于施曼的病,还是施曼的……人品。
施曼独自坐在屋里,到最后连砸东西也没了力气,伏在桌上,无声痛哭。
当陆老爷子闻讯匆匆赶来,施曼已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内,怎么都不开门。
他一遍遍地敲门,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心力交瘁。
施曼却背对着门坐在地上,用手死死堵住自己的耳朵。
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
“小曼,你开开门啊……”老爷子颓唐地已经快站不住,扶着旁边的椅子喘息,眼中浑浊无光。
此刻的他,和施曼一样,感到无望。
命运如同多米诺骨牌,他就是亲手推倒第一块牌的人,以致于连带着所有人的牌,都一一倒下。
他才是罪孽深重的源头。
他抬起的手,最终渐渐放下,步履蹒跚地转身离开。
坐在车上,他紧闭着眼,面如死灰,到了家,陆母迎过来,他也恍若没看见,独自进屋,锁上了门。
陆母悻悻地瞪了瞪眼,回了西厢房。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呆滞了许久,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缓慢地按下最后一个号码,他闭上眼,指尖不停地颤动。
当齐禛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凝,但并未做过多迟疑,便接起来,平静自若地“喂”了一声。
“是我的错。”老爷子的声音,已虚弱低微到了极点:“当年,现在,都是我的错。小禛,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个人吧,想怎么样都行。”
齐禛在那一边,眼神定定地看着纸上那个墨黑的句号,眸底似没有波澜,又似暗自涌起了千叠浪……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小禛……”老爷子哽咽:“你不要再折磨其他人了……给我个痛快吧……”
“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齐禛漠然地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我还在开会,回头再联系。”
说完,他便挂了,老爷子追着连喊了两声“小禛”,那边却再无回音。
电话从手中滑落,白色的线牵着听筒,在半空中一弹一弹,屋里响起了老人低哑的痛哭声……
施曼那天,一直将自己反锁到晚上,公司里的人都离开了,才终于出来。
下了楼,没有开车,她一步一步走在街上,望着马路中间一辆辆疾驰的车,真想就这么撞上去,一死了之。
她还以为,自己反正是将死之人,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呢,原来还有种滋味,叫生不如死。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不想接,仍旧木然地往前走。
可铃声却固执地一直响,一直响。
她终于翻了出来,看也没看,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一个字也不说。
“怎么样,今天惊喜吗?”当那个声音响起,她只觉得血液瞬间凝固:“齐禛,我就知道是你。”
“我什么?”齐禛的语气很无辜:“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我要给你个惊喜,我同意……把鑫源分一半给你了。”
“不是这个。”施曼咬牙切齿:“白天那帮人,是你弄来的对吗?”
齐禛不置可否地一嗤:“你觉得呢?”
“齐禛你真是禽兽!”泪从施曼的眼中涌出,她却狠狠擦去,尖声大骂:“你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今天你对付我,和当初你对付叶初晓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齐禛冷冷一笑:“对付她,我心疼,但对付你,我不心疼。”
眼中的泪,仿佛在那一刻冻结,施曼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忽而歇斯底里地大笑:“是啊,我怎么忘了?我居然敢拿自己和叶初晓相比?哈哈哈哈,我真蠢,我居然敢拿自己和她相比!”
“施曼,所以你要记住,千万别卯着劲儿和我斗,不然我让你等死都等得不安逸。”齐禛的话,残忍到了极点,施曼听着,却再也感觉不到痛。
当心已伤得千疮百孔,什么样的痛,都不叫做痛了。
“齐禛,欠人的债,总是要还的。”施曼一字一顿。
“不错,总是要还的。”齐禛亦是一字一顿,眼中倒映着流离的灯光,阴沉莫测:“施曼,这次给你的钱,就当你将来的安葬费,祝你早日享用。”说完,他关闭了通话,音乐声重新在车里响起,那样温情,掩盖掉上一刻的残酷。
而施曼如游魂一样站在路口,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到最后,似乎干涸了,眼中只剩下猩红的血丝,和恨……
次日,果然有巨额款项,转入施曼的户头,她看着那些惊人的数字,无动于衷。
到了下班时间,她没回家,而是直接在办公室里换了身清凉的衣裳,画了个妖冶的妆,出门下楼。
周围的人目光躲闪,神色各异,她却昂首挺胸,视若无睹。
逛街血拼,将中意的不中意的统统买下,又独自去旋转餐厅吃晚饭。
等待上餐的期间,她打了个电话给罗歆,语气轻佻熟稔:“出来玩啊。”
罗歆在那一头诚惶诚恐,支支吾吾:“我最近……很忙……所以……”
“是怕被我传染吧?”施曼笑得前仰后合。
罗歆尴尬不已,又敷衍了两句便赶紧挂了电话。
餐上来了,施曼拿着刀叉,慢慢切着还带有血色的五分熟牛排,笑容嘲讽。
呵,如今对这世界,她倒真是看得比以前通透了。
那些虚伪的面具,脆弱到一撕就碎。
用完了餐,又在落地窗边看了一阵夜色,她才出来,下一站,是酒吧。
依然是常去的那一家,她独自坐在高脚椅上喝酒。
当肩膀被人摸了一把,她回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她想“偶遇”的人。
“巧啊美女,我们怎么就是这么有缘呢?” 昨日白天去闹事的那人,靠在她旁边:“不请我们喝杯酒么?”
施曼并未表现出排斥,反而嫣然一笑,打了个响指,让酒保再上三杯马蒂尼。
“哟呵,今天这么乖?”这举动连对方都诧异了,她却挑了挑发丝,自嘲地一哂:“如今除了你们,还有人敢跟我玩么?”
“嗯,你终于想明白事儿了。”那人揽住她的肩,在他的手接触她皮肤的那一刻,她的眼底骤地一暗,却并未躲开。
“这么熟了,却一直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她笑笑。
“叫我阿成就行,在你这样又美又有钱的老总面前,我可不敢自称哥。”阿成调侃,指腹在她的颈侧滑动,想更进一步,却被她握住了手,缓缓拿开。
“你说,我的钱和我的人,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