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许久,他终于还是拨通了陆正南的号码:“你在哪儿?”
陆正南此时,正带着她们母女在广场上玩,但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反问:“有什么事?”
“昨天会上你说的城东那块地的事,我有些想法想跟你谈谈。”齐禛找了个由头。
而就在这时候,米粒儿从那边跑过来,她并没发现陆正南在打电话,见他望着另一个方向,便调皮地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猜……我……是谁……”
童音透过话筒传过来,齐禛忽然心里一震。
但陆正南却在那边说了句“周一再说吧”,便快速挂断。
仿佛某根线被猝然扯断,齐禛放下手机,怔神许久。
陆正南却是若无其事,继续陪着米粒儿和叶初晓,对这个电话只字未提。
晚上回到家,米粒儿生怕又像上次一样,第二天醒来就再也找不到爸爸,赖着不许他走。
他留下来,坐在床头给她讲童话书上的故事,哄她入睡。
故事里遇到复杂的字眼,单靠米粒儿现在的语言能力,听不明白,他便用手语比划给她看。
他的手语还很生疏,显而易见是刚学的。叶初晓在旁边看着,心中温暖。他为她和米粒儿,所做的已经很多。
那一晚他没走,叶初晓抱着米粒儿,他在背后抱着她,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相拥而眠……
因为米粒儿还要上课,次日清早陆正南和叶初晓把她送回学校,她不舍得,抱着陆正南哭鼻子,他轻拍着她的背,眼里满是心疼。
当老师带着米粒儿离开,他沉沉叹了口气,转过脸望着叶初晓,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米粒儿的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蓦地咬紧了唇,但最终还是答了,声音极低:“是早产引起的听力障碍。”
陆正南一怔。早产,可以想象当初,母女俩受的苦。
“要是我早点出现就好了。”他揽紧了她单薄的肩膀,轻声呢喃。
叶初晓的泪涌出了眼眶,又迅速用手擦去:“都过去了。”
“后面找个时间,我们带米粒儿去北京找个专家给看看,说不定能治好。”他安慰她。
她凄然摇头:“看了好多家医院了,都说没办法。”
“国内不行,我们就出国看,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哪有治不好的病。”他说得斩钉截铁,她的心宽了些,勉强地笑了笑。
那天,她听见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在问米粒儿治病的事。
她默默地做自己的事,心里却渐渐起了感叹:
真的,要是他早点出现就好了。
这个人,以强势的姿态进入她的生活,从最初的抗拒,到之后的无措,再到现在,她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对他有了依赖。
每一次在她脆弱的时候,他都告诉她,自己会陪着她,不会走。有了风雨,他会把她护在身后,自己上前去挡。
所以在他身边,她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安心。
可越是这样,她的心底就越是不安,怕这温暖太暖,有一天若是突然抽走,会加倍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