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兵和小北京随后快速蹿到刚才亮灯的东边那间房,以同样的方式进入了那个房间。
这次他们发现,床上半躺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小北京一挥手,和赵红兵一起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他俩都明白,二虎今天没回家。
据说,从他俩到二虎家门口的那一刻起,两人就没有一句语言上的沟通和交流,全是靠眼神和手势。
在院子里,他们迎面遇上了走路颤巍巍的二虎的爸爸。
“你们是谁?”二虎的爸爸还顺手抄起了顶门的门杠。
“市刑警队的。”小北京从容地回答。
“来我家干什么?”
“你养了个好儿子!”
说完,赵红兵和小北京打开门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院子里留下目瞪口呆的二虎的爸爸。二虎的爸爸还真相信了赵红兵和小北京俩人是刑警队的,因为,自己的三个儿子究竟啥样他最清楚。现在,二虎是他三个儿子中唯一一个没有蹲监狱的。
后来,曾经有人因为在二虎家扑空这件事儿揶揄过赵红兵和小北京:“二位向来冷静,怎么这次没看好就下手?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赵红兵和小北京各回答了一句。
“当时我的酒还没彻底醒,我实在等不及了。”赵红兵说。
“奇袭就在于一个‘奇’字。再者说,就算抓不到二虎本人,也要给他精神上极大的摧残,让他知道,我们想去他家要他的命,是探囊取物。”小北京得意地说。
两人出了二虎家门,还很有礼貌地把铁门关上了。曾经的解放军战士,和土流氓的素质就是不一样。“四儿和费四他俩也打伤了二虎的不少小弟,他们一定去了医院,咱们挨家去医院找人。今天晚上找不到二虎,以后就难办了。”赵红兵说。赵红兵和小北京刚刚离开胡同口约30米,准备走上正路叫车,一辆打着刺眼强光的三轮摩托迎面驶了过来,速度还不慢。“丫真操蛋,打什么大灯啊。”三轮摩托迎面开过,小北京忍不住骂了一句。“小申,你看!”赵红兵低声对小北京说。这辆三轮摩托停在了二虎家的胡同口。摩托车后门打开,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一瘸一拐,根据走路的姿势判断,一定是二虎。
赵红兵和小北京回头快步朝三轮摩托车走过去,距离约15米的距离,两人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俩知道,15米的距离,已经进入了小北京猎枪的有效射程。但如果走得太近,一旦二虎等人也有枪,小北京的枪法优势就无从体现了。
“二虎!”赵红兵喊了一嗓子。他喊这嗓子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提醒二虎,而是为了确定眼前的这个瘸子究竟是不是二虎。与此同时,小北京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就等二虎答应。
“哎,谁呀?”二虎转过身来。几乎是在二虎回答的同时,“轰!”小北京手中的猎枪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二虎“嗷”的一声惨叫,这枪打在了他的大腿上。
“二哥,上车!”二虎身边的兄弟拉起二虎就向三轮摩托的后门冲去。二虎本来就行动不便,这次又挨了一枪,行动更是不便。还好,当时他们距离三轮摩托只有两三米的距离,连拉带拖,几步就到了三轮摩托的后门口。
二虎的兄弟先蹿上了车,拼命往上拉二虎。
“轰!”小北京第二枪打响。
这一枪正中二虎的屁股。
随后,二虎被他的兄弟拉上三轮摩托,关上了后门。三轮摩托踩下油门,向远处驶去。
小北京和赵红兵都没追。整个过程他俩甚至连一步都没动,只有小北京悠闲打鸟似的不紧不慢地开了两枪。尤其是第二枪,正开在二虎他们最慌乱的时候,和第一枪有个明显的时间差。
赵红兵这边越是冷静,二虎那边越是慌张。心理上的战术,没有人比小北京运用得更好。
等三轮摩托大约开出10米,小北京又冷笑着朝天上漫无目标地开了一枪。这也是当天小北京打的最后一枪。这一枪,是小北京学李四去年在医院里开的第三枪,纯粹是吓唬人玩儿的。
这一枪,果然引起了正在加速的三轮摩托上的一片惊呼。因为,小北京的前两枪实在太准了,弹无虚发,这第三枪自然让他们人人自危。三轮摩托上的人,在黑暗中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多少支枪,就已经转身上车逃命了。
“二虎不会报案的,他伤费四不比咱们伤他轻。如果进去,他和咱们同罪。”在回去的路上,赵红兵说。
“他也不敢报案。”小北京说。小北京从来都这么自信。
晚上12点左右,小北京和赵红兵回到了医院。费四的麻烦是大了一些,刚刚手术完,做的全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神智还不清醒。李四情况好一些,已经躺在了住院部。
“四儿,事儿小申已经替你办好了。”赵红兵抓着李四的手,趴在李四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李四下巴刚刚被接上,打了封闭,还说不出话。
李四紧紧地攥着赵红兵的左手,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赵红兵,眼泪随后淌了下来,嘴角和脸部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这个爷们儿动了情。
这是男儿泪,英雄泪,只为兄弟之情而流。
三十八、封神榜
正月十五,赵红兵得知,二虎不但没报案,而且他受伤以后根本都没敢在市里住院。因为怕赵红兵去医院补刀,二虎在一家医院简单处置了一下,就被送到了省城治疗。
赵红兵知道,这次,他是把二虎给打服了,彻底打服了。
一个月后,刘海柱找到了赵红兵。
“昨天二虎的一个朋友来找我了,他的那个朋友和我以前是‘战友’(狱友)。他知道咱们俩的关系,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和你谈和的。呵呵。”刘海柱说。
“谈和?”赵红兵没想到二虎主动来谈和。
“是啊,他还让我给你带来了3万块钱,算是费四他们三个人的医药费。”刘海柱说。
“呵呵,刘哥你既然都说话了,那这事儿也就这样算了吧。”赵红兵一向尊敬刘海柱。
“哈哈,你不要管我。如果你还想继续打,那你就继续,就当我没来过。如果你觉得医药费不够,我再去帮你要。”刘海柱挺实在。
“不打了,现在已经打到这地步了,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赵红兵说。
反正仇也报了,他也厌倦了这样打打杀杀、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活。
“那你把钱收下吧。”
“嗯。”
三个兄弟重伤,这本来是出悲剧,但硬让小纪等人给搞成了喜剧。因为,重伤的三人加上总去陪床的小纪,四个人中有三个人在这次长达数月的治疗中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
第一个成功泡上护士的是小纪。
小纪最大的优点就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从他拜李老先生为师学考古,就可以看出他的确是个爱学习的人。而且他极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在过去的一年中,他不但学习了有关文物的很多知识,而且由于曾三次重伤住院,接触了不少病友,认识了不少市里的外伤名医,对外伤的治疗方法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认识,成了半个大夫。而小护士多数都是卫校或医学院高护班毕业,只会护理,对于治疗一知半解。
小纪陪床无聊时经常找漂亮的小护士聊天,跟她们大谈外伤的治疗方法。小纪专业的理论能力加上非常能忽悠,使这些小护士折服不已。其中有一位很漂亮的小护士对小纪非常崇拜,这个小护士当时大概只有十八九岁,青春可人,叫斌斌。小纪看准苗头后果断下手,连废品回收站的生意都不去照顾了,交给了李四的一个小兄弟去打理,自己每天泡在医院里。在开始的半个月,他每天在医院的目的肯定是为了给李四等三人陪床,但到了后来,他的目的已经是泡斌斌了。
到了三月中旬,小纪成功地约了斌斌出来吃饭,两人基本上确立了恋爱关系。
“小纪你每天泡在医院里干吗?”小北京也看出来小纪是想泡小护士了。
“我?陪床啊。”小纪一脸无辜。
“有你这么陪床的吗?成天在人家护士值班室里。”小北京一脸坏笑。
“我这陪床,是陪医院的小护士上床。”小纪笑得很淫荡。
“把床都上啦?这样陪床好啊,我也来陪床。”小北京挺嫉妒。
“还没,不过快了。我想快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只能非我不嫁。你来陪床,也好,你陪四儿上床吧!”小纪是真喜欢上了斌斌,一心一意地想和人家结婚。
“别介,我对四儿没兴趣。不过我支持你和小护士搞对象。”
“为什么?”
“你身手那么差,以后打架肯定总挨揍,再受伤就不用住院了,直接回家就行了,反正家里有护士。”
“嘿嘿,还是你想得周到。要不我让斌斌也给你介绍一个小护士?”小纪说。
“我不喜欢护士,我喜欢医生。”
“喜欢医生?哪个医生?”
“三姐啊!三姐不是医生吗?儿科大夫。”小北京一提起三姐,俩眼睛就放光。
“别瞎扯,人家都结婚了。”
“我可以等她离婚。”“人家两口子关系好着呢。”
“唉,我会耐心等待的。我今年24,三姐夫已经28了。你看看我的手相,我生命线特别长,起码能活到90岁。三姐夫的手相我看过,他使个大劲也就活到70。我等到三姐夫老死了以后再和三姐结婚。”小北京目光挺坚定。
“嗯,你能活1000岁,千年王八万年龟。”
看样子,这辈子小北京是非三姐不娶了。
第二个泡上护士的是孙大伟。小纪凭着满腹经纶和油嘴滑舌征服了斌斌,而孙大伟则是因为“胆小得可爱”被护士小姐喜欢上的。自从孙大伟的“女友”去年考上大连工学院,就彻底和他断绝了联系,连春节回来都没有找过孙大伟。孙大伟很是伤心,那时的他正处在爱情的空巢期。爱情来的方式多种多样,很少有雷同的爱情。但因为“胆小得可爱”被人爱上,恐怕世界上仅孙大伟一例。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由于孙大伟手臂多处骨折,在接骨的时候有一处没有接好,但直到两个多月以后拍片子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接好只能重新接,医生提出的解决方案是拆掉插在骨头里的钢钉,砸断已经长错的骨头,重新接!虽然医生的解决方案极其恐怖,但孙大伟无奈之下只好接受。
据说,孙大伟刚上手术台,看见医生手里的剪子和锤子以后就吓得晕了过去,但孙大伟坚称自己没被吓晕,还听见了砸自己骨头的声音。
在二次手术后的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刚睡醒的孙大伟看见有一个小护士手里端着个盘子向他走了过来。孙大伟睁大眼睛一看,笑容可掬的小护士边走边从盘子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这把剪刀和昨天手术时医生手里拿的一模一样!
“嗷!”孙大伟一声凄厉的惨叫,晕了过去。
一分钟后,孙大伟悠悠醒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又是这把剪刀!
“嗷!”孙大伟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