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月澤的大腦片刻空白，似乎不知道她是誰。

“我是念恩，紀念恩，記得嗎？”

他晃了晃腦袋，想起來了：“你是黑的女人。對了，還有一個人呢？”

“你是說古先生嗎？他很早就起來，然後說有事情走了。”

“哦……”

想到什麽，紀念恩好奇地問：“曲先生，你認識一隻褐色的狐狸嗎？昨晚我好像累壞了，聽到她和我在說話。”

噌……

曲月澤瞬間從沙發上站起，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臂：“你說什麽？你怎麽不叫醒我，為什麽不留住她呢！”

吼完看到對方被嚇壞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事情也不能全怪她：“她有跟你說什麽沒有？”

“她……”別愛上人類，是什麽意思？

“說啊，她有說什麽關於我的話沒有？”

紀念恩誠實地搖頭：“我隻看到她親你的臉，然後就走了。”話落，就看到男人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她愣在原地，一頭霧水。

古家……

看到孫子終於回家，古道然高興地從沙發上站起身：“蒼兒，爺爺已經準備好婚禮了，綿綿呢？”說完疑惑地看向他身後。

宿醉的頭本來很痛，聽到老人的話，他的心又像被刀剮一般，頓時語氣不悅地說：“沒有婚禮了！”

唰……

古道然臉色一沉：“胡說什麽，我告訴你，除了綿綿我誰都不接受！別以為那個孔慧珊身體好了，我就可以接受她！告訴你，這輩子爺爺都不會允許她當我們古家的孫媳婦！”

古擎蒼揉了揉太陽穴，突然懊惱自己為什麽要把火發在老人身上。慢慢冷靜下來後態度軟了：“對不起爺爺，我心情不好，現在隻想好好休息。”

見孫子一臉疲乏又憔悴的模樣上了樓，老人疑惑地皺眉，扭頭和同樣擔憂的柳管家對視一眼：“發生什麽事情了？老柳啊，你快去打聽打聽。”

“是，老爺。”

回到臥室，甫一打開門，昔日的畫麵通通撲向腦海。他和那個愛笑的女孩在這裏纏綿過，吵鬧過，恩愛過，而現在這每一幕都像在挖他的心，讓古擎蒼頓時感受到極度的痛苦。

他關上門，跌坐在牆角，難受地按住頭，肩膀微顫。

“綿綿……”

古擎蒼將自己這一關，便關了一個禮拜。柳管家每餐送上樓，他卻吃的很少，有一餐沒一餐，有時候一天都不肯動。

這可把古家上下急壞了。

就連古道然都一頭疑惑，不明白發生什麽事情，讓十幾年前的畫麵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當初心怡死的時候，他就是把自己關起來不吃不喝，最後送到醫院才救活下來的，沒想到十幾年後，又出現同樣的情況！

“老柳，你說怎麽辦？十幾年前蒼兒可以無牽無掛地虐待自己，可現在他那麽愛蒼帝酒店，為了事業幾乎放棄了所有東西，怎麽還會放任酒店不聞不問，將自己關起來呢？”

想到這裏，古道然的頭發又掉了幾根。

古家就剩下古擎蒼這麽一根獨苗了，他不能成為罪人，更不願意看到孫子鬱鬱寡歡、虐待自己！

“老柳，扶我上樓，今天非得讓他開口不可！”

柳管家恭敬地點頭，上前扶住他，兩人上了樓，推開那扇緊閉的房門，就看見一道凸起的身影正躺在床上，兩眼失焦地盯著天花板。

“蒼兒，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訴爺爺，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你以為自己這樣子頹廢，事情就能解決了？”

床上的人不為所動。

柳管家紅了眼眶，擔心道：“少爺，有什麽不開心的可以跟柳叔說，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男人還是沒有動靜。

古道然氣地跺腳，最後沒辦法隻能回到樓下。卻聽到下人說孔慧珊來了，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她來做什麽？趕走。”

第二天，孔慧珊照樣前來，這次讓下人通知古道然，說她有辦法讓古擎蒼振作起來，老人才不得不放她進來。

一看到她，古道然就無法和顏悅色：“你最好說的是實話，不然這輩子都甭想再進古家了。”

孔慧珊目光複雜地看著老人，她已經知道他為什麽那麽討厭自己了。可她也有怨啊，從小失去母親，難得是她的錯？

“爺爺您放心，如果無法說服他，我以後也沒臉出現在您麵前了。”態度還是很恭敬，但神色之間明顯淡了幾分。

老人也不在意，揮揮手，催促她趕緊上樓。

然後對柳管家說：“事情查得怎麽樣？那個戴帽子的陌生男人是誰？”

“對不起老爺，到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稍一思忖，古道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高深莫測的眸子看向孔慧珊的背影。突然又問：“誰給她換的心髒，你去調查一下。”

柳管家溫和點頭：“是，老爺。”

“叩叩……”

屋內沒有任何動靜，她隨手推門而入，目光飄向大床上的那道身影。越接近，他的臉越清晰。

看清男人頹然的模樣，她的心一緊，定定地站在他麵前。

一個禮拜的時間，古擎蒼沒有出過屋子，沒有剃過胡子，理過頭發。現在的他是孔慧珊從未見過的。

那個楊綿綿在他心目中，就如此重要？

不，她不甘心！

“蒼，我是慧姍，來看你了。”

床上的男人目光湧動了下，視線突然銳利地射向她的心髒，神情激動起來。她大驚，下意識按住心髒的位置後退兩步，真的怕他撲上來將心髒搶走。

難道他已經知道楊綿綿的事情了？

望著女孩猝然的神情，古擎蒼從床上坐起，調整呼吸後淡漠地問：“來找我做什麽。”

她勉強揚起笑容：“醫生說我好了。”

“然後呢？”

見他態度那麽冷淡，孔慧珊絲毫不受影響：“我想成為你的妻子。”

短暫的沉默，古擎蒼臉上一陣冷笑，漠然的看著她：“慧姍，古太太的位置已經有人了，我不會和她離婚的。”

“盡管她已經死了？”

“你……”

孔慧珊淒楚一笑，轉身眨了眨眼睛將淚水逼回去，然後再轉過去看著他：“驚訝我怎麽會知道的吧？就是因為看到她在我麵前變成一隻狐狸，所以才會嚇得心髒停止。”

“……”

她逼近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殘忍地說：“這顆心是楊綿綿的，她已經死了不會再出現。而且是你親手把楊綿綿殺死，讓她救我的。”

“滾！”

驟然被推開的孔慧珊，狼狽地跌倒在地上，反而大笑了出來：“我就是要你痛！這是你欠我的。古擎蒼，我愛的那麽卑微，到最後你還是不要我，憑什麽？”

男人突然下了床，勒住她的脖子將她提向自己，孔慧珊驚嚇地掙紮著。就聽到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最好保護好綿綿的心，不然我會讓你更卑微！”

“難道我們十幾年的感情，還比不上她這幾個月嗎？”

“對！”

斬釘截鐵，不帶絲毫感情的回答讓孔慧珊淚如雨下，她更痛的是，自己竟然還愛著他。

“如果你真的愛楊綿綿，就應該娶我！我的心是她的，如果你不娶我，我就每天打自己的心髒，看是你痛還是我痛！”

勒住她脖子的手霍然收緊，古擎蒼極度憤怒，甚至忘記了手中的力道。她很快便兩眼翻白，掙紮逐漸停止。

孔慧珊覺得自己會被掐死的那一刻，脖子突然一鬆，整個人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咳嗽著。

“咳咳，哈哈……咳咳咳…..”

“你瘋了。”

聽到他的話，她目眥欲裂地抬起頭，猩紅的眸子霧氣連連：“我是瘋了！早在你對我那麽殘忍的時候我就瘋了！我就是要當你的妻子，你可以不跟楊綿綿離婚，那個本子我不要，但你必須和我舉行婚禮！”

“休想。”

她驟然打向自己的心髒，無視男人怒瞪的眸子，義無反顧地說：“那麽，我每天都會寄這種畫麵的照片給你。”

“住手！”

氣急攻心，古擎蒼的黑眸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瞪著她，雙手製住她的手，牙齒緊繃。

她拚命掙紮，眸子裏的那股狠勁也讓古擎蒼知道，她真的會像說的那樣去做！

是自己把這個本來純真善良的女孩變成這樣的嗎？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千古罪人，竟然毀了兩個女孩。

“我警告你，再提綿綿的事情，我一定會發狂地殺人。”

她驕傲地抬起下巴，目光堅定：“比起失去你，我更不怕死。為了得到健康的身體，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猛然間回憶起胡廣說過的話，他手一顫，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分複雜。

“蒼，我從小就想成為你的新娘，你娶了我，也相當於給了楊綿綿一個婚禮不是嗎？”

說完抓住他的手，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蠱惑地說：“這裏，楊綿綿住在這裏呢，她現在和我是一體的。”

男人的手一抖，不可抑製地將臉埋在她胸口的位置，像是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而女孩的臉卻悄然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孔慧珊下樓時，看到站在魚缸前的老人，帶上笑容道：“爺爺，謝謝您讓我進來，以後請多多關照。”

古道然疑惑地轉身看著她得意的笑容，還在納悶什麽意思，她就邁著輕鬆的步伐走了。

沒一會兒，將自己關了一個多禮拜的古擎蒼突然下了樓，老人剛露出欣喜的表情，就被他下一句話給氣得差點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