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祖先很早就已开始种植各种作物。甲骨文中有禾、黍、稷、稻等字,后来在先秦古籍中又有了“五谷”“百谷”等说法。
所谓“五谷”“百谷”等究竟指的是哪些作物?这是一个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前人对此有过种种不同说法,直到今天,还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
今天我们能看到的、最古的记载有关农业的书,是战国时代的著作《吕氏春秋》,其中讲到了禾、黍、稻、麻、菽(shū,豆类)、麦。这是先秦时期我国人民种植的几种最主要的作物。汉代的《氾(fàn)胜之书》以及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里面所讲到的各种作物,主要的仍然是这六种。从古代农书中的具体描写可以断定,禾就是现代人平常所说的“谷子”(粟),它的粒实叫“小米”。那时,谷子是黄河流域广大人民的主要食粮;黍是酿酒的主要原料;麦和稻是供给贵族们食用的;豆类对缺少肉食的广大人民来说,是极好的副食品;麻则是一般人衣着的主要原料。由此看来,这六种作物之所以能成为我国古代种植对象的主体,绝不是偶然的。
谷原是各种谷类的统称,它的品种很多。先秦时期,稷被视为谷物的代表,它和象征土地的“社”合起来称为“社稷”,成为国家的代称。稷在今天北方许多地区俗称为“穈(méi)子”,在西北和长城内外一带种植特别普遍;这种作物能耐旱保收,生长期较短是它的优点。据《齐民要术》上说,当时一般人把稷认作谷子,那可能是由于当时(南北朝时)长城以北的人大量移居中原,仍然保持了种稷的习惯;而黄河流域的人民长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乐于跟着种植这种比较保收、早收的作物,因此便笼统地把稷叫成了谷子。不过稷的食用价值究竟抵不上谷子,故后来种植谷子的人比种植稷的人还是要多得多。至于黍,单产本不是很高,作为经常性主食又不大适宜,又由于以后做酒的原料品种增多了,它的种植面积也就相对地减小了。清朝吴其濬(jùn)在他的《植物名实图考》里面说,“大凡北方之谷,种粱者什七,种黍者什二,种穄(jì)者什或不得一焉。”“粱”就是谷子,“穄”就是稷(穈子);这里说的这三种作物的播种比例,的确是很长时期内北方的基本情况。
稻在古代也有好多种,古书上也有种种不同的名称。水稻的栽培是离不开水的,随着我国人民对江南的开发,三国以后,在水源充足的长江流域及其以南的地区,水稻的种植得到了飞速发展。水稻本是高产作物,再加上一年两熟以至三熟,所以它受到了广大农民的欢迎,成了南方人民的主要食粮。大约自五代以后,水稻的生产在全国所占的地位,逐渐超过了谷子而跃居首位。此点只要从历代漕(cáo,利用水道转运粮食)粮北运的发展情况就可看出。宋朝以后,长江流域几乎成为唯一提供漕粮的地区,就是很好的证明。而所谓漕粮,指的也几乎完全就是稻米。“苏湖熟,天下足”或“湖广熟,天下足”这一类谚语,便是这样流行起来的。就全国范围而言,种植水稻的地区同时也就是农业最发达的地区,这样说丝毫也没有夸大的地方。
古人把大麦叫作“牟”,小麦叫作“来”。后者种得更多,尤其是冬小麦,古书上称为“宿麦”,一直是受到重视的。麦的产区主要在北方,播种面积比不上谷子。长城内外一带因为气候关系,向来只种春小麦。西北和西南山区的人多栽种“青稞”,那是一种春性裸大麦品种。
豆类作物的品种也非常多,主要是供人食用。农民们把豆类制成各种副食品,其中最普通的一种是豆腐。
我国虽然很早就知道了养蚕缫丝,但是广大人民穿着的原料最初主要还是麻。直到元明时期,棉花的种植逐渐推广,才代替了麻的地位。只有苎(zhù)麻,因为是织造夏布的重要原料,所以在南方种得还不少。
现在北方农民仍然喜欢种高粱,这种作物在古代叫作“蜀黍”或“蜀秫(shú)”,南方人叫它“芦穄”。它的种植开始得比较晚,《齐民要术》里面所说的“秫”,似乎并不是指它。普遍种植高粱大约是在唐代以后。这种作物不择地,不太需要施肥,抗旱、抗涝的能力较强,特别是它的高大的植株不但可以作为薪柴,而且又可充作农村的建筑材料和制造各种用具的原料,秫米还可酿酒,因为这个缘故,它能成为一般农家常年生产计划中几乎不可缺少的栽培对象。
玉蜀黍是16世纪中叶从国外引种进来的,当时没有受到重视,大约最初只种在瘠薄的田里或山坡上,没有能显示出它的高产优点来。过了大约两个世纪,到了清代中期,才开始被推广起来。从那时起,它就成为干旱地区最主要的种植对象之一,在一定程度上夺取了谷子的播种地域。
我国古代原来也有芋、山药等薯类作物,只是都不占重要位置。甘薯是在明朝末期从海外传进来的,比玉蜀黍还要晚些。
(王毓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