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重力的陆明悦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迎着一行中青年干部,她惊惶地张大了嘴,如鹿一般楚楚可怜的目光直直锁定着席晔,然而令她心慌的是,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动容。
不要……
陆明悦在心中声祈求着,眸中蓄起了泪水。
席晔在她摔倒的那一瞬间便站定了脚步,丝毫没有半点儿想上前扶一扶的意思。陆明悦那幅哀切凄惶的表情大家都看得真切,人群中也不无想站出身的男人,但站在陆明悦跟前的是席晔……
传闻席陆两家自五年起私交甚笃,看这情形,不准陆家姐就是席家的人了。所以这个时刻,基本有点成算的男子,都巴不得避开这位陆姐。大家静静等着席大少伸手,接住受惊的陆姐,成全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但是……席大少爷避开了。
是的,不仅没有伸手,他还在陆姐扒上他袖子的那一刻后退一步避开了!
在场众人尽皆大惊失色,栽倒在地上的陆明悦盘发散乱,膝盖青紫,半张脸都贴到了地上,眼泪流到地上,悲伤得不能自已。不论她的崴脚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此时的她确然疼得爬不起来了。
议论声乍起,立即在有序的内厅里引起了不的骚动。席夫人立即吩咐人扶起陆明悦,随后安排医生,替她整理妆发……
萧祁雪处于议论纷纷的人群中心,却并没将他们的议论声听进太多,她的整幅心神都被方才陆明悦的话吸引了。等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席晔已经注视着她许久。
陆明悦倒地时,席晔第一反应去看的不是她,而是萧祁雪。他知道那丫头向来恩怨分明,若是没被人触碰到底线,是不会轻易对别人发怒的。果不其然,一望向她,席晔便被那眸中的冷漠,怀疑,挣扎,痛苦刺的眼皮一跳。
他们都习惯了面不改色,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总是本能的将自己的情绪掩于心中,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露出那样的眼神。
席晔无视掉身边人各种各样的眼神,径直向她走去。萧祁雪望着他,她能看懂他眼中的担心,却突然感觉不到他们之间心心相依的距离。身边嗡嗡的人声全是对陆明悦的问候,长辈也好,军政干部也好,大家都恨不得能插上一句。
凭的是什么?陆家吗?萧祁雪眯了眯眼,耳朵有些疼。她这才发现,她一直以来担心的那些从来不是毫无缘由,席晔再爱她又如何,和众望所归的席陆联姻相比,她萧祁雪算什么?
“有没有受伤?”
耳畔萦绕着的是他的声音,萧祁雪却并不觉得心中熨帖。看着席晔伸手想要将她拉进怀中,她竟然下意识出手挡住了。
嘴角扯出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她故作轻松道:“我能有什么事儿,那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
着,她指了指被众人围绕着的陆明悦,笑着耸肩,那副神思不定的模样看得席晔眉头皱得更紧。
“总裁,我先走咯,等会儿让袁秘书送你回家把。”
话音落下,她扬了扬手转身便走,席晔想拉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便听到身后一道娇喝声传来。
“萧秘书,打了人就想走吗?!”
陆明悦的这声不大不,但音调太过尖利,直接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吃瓜群众莫名其妙,但看场中的站位,直觉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席家三位长辈则是在听到“萧”字时忍不住眼皮跳了跳,又在看到那张长相平庸的脸时放下心来。
席夫人安抚着气极的陆明悦,一看这情形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在自家的宴会上发生这种事,席安南和席夫人都觉得落了面子,且因这几年大家都看得见陆明悦和他家的关系并不寻常,因此一时之间两人看萧祁雪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席夫人作为席家的女主人,率先开口,“萧秘书?你是晔的秘书对吗?要明悦这孩子性子向来温顺,我还从未见她动过气。不过你们年轻的事我们长辈知道得也不甚清楚,不如咱们将这事儿的理清,若是明悦错了,我们自然该向你赔礼的。”
席夫人一番话得大方得体,甚至处处都透着对这个秘书的宽容,既没有让人觉得席家以权压人,又很好的表达了要替陆明悦讨个法的意思。
萧祁雪冷笑,神情无异,但心中早已是不耐。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很反常,但就是控制不住,思维已经混乱,她甚至没了平时伶俐的辞来回驳席夫人这一番辞。
“如夫人此言,对错如何分辨?”
她淡淡道,向前走了去,她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席司令不认同的目光,陆明悦挑衅的笑容,还有周围人不屑的同情的议论声。她自诩坚硬的心仿佛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接着又被盐水浸泡,她并不能清楚究竟有多难受。
但还得站上前,还得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