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雪被带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身后人的力道松了一些,她趁机曲起手肘向后一个倒拐,却不想直接被身后人锁住。萧祁雪怒,抬脚便欲朝身后人踩去,却不想那人敏捷得很,直接退后半步,索性一个用力将她扑倒在了地上。
“嘘!”
那人俯在她身前,两人贴得极尽,她轻呼出声,吐气如兰,萧祁雪这时才感觉到这个被裹得一团黑的是个女人。
萧祁雪瞪她,她也反瞪回来,两人眼睛一般明亮,四目相对,气焰更盛。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毕竟拳头大的才能称王,萧祁雪也感觉到了这人对她并无恶意,遂忿忿偏开头,也不再挣扎。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女人贴得她更紧,两人躲在草丛中,她竟然神奇地连呼吸都隐去了,萧祁雪办不到,就只能难受地被她捂住嘴。
从隐约露出的鞋子看出,来者是一男一女,萧祁雪翻了个白眼,暗自祈祷可千万别是对鸳鸯,她没那个癖好躲角落听人家卿卿我我。然而男人熟悉的嗓音传来,萧祁雪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
陌生女子捂住她嘴的手更紧了紧,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她,眼中威胁意味十足,萧祁雪挣脱不得,真特么想张嘴一口咬死她!
“陆姐,有事请直。”他的声音清冷,冰冷疏离与待旁人无异,萧祁雪心下稍安。不过这下子倒是不纠结自己正在窥人隐私的行径了,立即竖着耳朵凝神听了起来。
“晔,你就不能不对我这么疏远吗?”
她这叫的是什么鬼?!
靠!萧祁雪眼中的火苗蹭蹭地往上窜,溢满了熊熊怒火的眼睛亮的惊人。若不是身上的女人压着,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冲出去问问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凭的是什么让别人男朋友对她亲近?!
“陆姐,你帮过我的忙,我也确实过允你一件事,可这不包括我自己。你又是哪里来的底气敢站在这里对我作出要求。”
席晔语调平平,倒也没动怒,可那姑娘却是有些急了,“我不要你帮我做什么事!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一点,她都已经死了五年,你又何苦还对她念念不忘!”
呵,萧祁雪冷笑,这又是哪家的姐?真是生的光荣,爱的伟大啊。若不是她现在动弹不得,怕是要忍不住跳起来为她鼓掌了。
萧祁雪心里不舒服得紧,别的女人都光明正大地找上门了,自己却仍然只能躲在暗处。人人起她便都是死了,当然若是有名分那也算这么回事,可她连一个“亡妻”都算不上,这是多么心酸又无奈的事情啊!
她盯着那两人相距一米的鞋子,嘴唇抿紧,磨牙嚯嚯。心忍不住提了起来,忐忑之余又在心里下了决心。
席晔最好是立刻和这女的划清界限!若是让她知道这五年来,他和这女的搞了半点暧昧,她一定,一定一刀阉了他!萧祁雪心中如是想,就算自己舍不得杀他,可是既然敢背叛,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这和你有关系吗?”席晔声音冷了几度,明显有了怒气,“陆明悦,我容了你五年,不过是为了她留的那封信,你在肖想些什么?”
“我念你曾经帮过她,并不想对你动手。可我家那姑娘,气性,最见不得别的女人往我跟前凑。惯常使些手段,还总装得毫不在意。我虽然也喜欢逗她,可那是情趣,绝不会让她因为这种事烦恼伤神。”
“你刚才得那些话,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嚼碎了咽下去以后再也别在我跟前提起。否则,萧祁霏是什么下场,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席晔的声音冷酷得像地狱中走出的魔鬼,那女子被吓得后退半步,鞋跟一崴瞬间忍不住痛呼出声,席晔却挪都没挪半步,更别什么扶一下了。
萧祁雪看见席晔转身离去,本以为此事到这便算了结了,不料那女子突然冲着席晔的声音大吼,“她根本就不在了,你做这些又是给谁看!你毕竟是席家长孙,又怎么可能一辈子守着她?”
那女子声音凄厉,满满都是心疼怜惜却不被理解的痛苦。萧祁雪心中钝痛,闻言怔怔望着,想到她和席晔艰难坎坷的未来,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他是席家长孙,有大好的前途和未来,又还能守得了她多久?
席晔闻言脚步一顿,轻嗤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
“呵,我做与不做和她在与不在有何干系?我席晔这辈子只有萧祁雪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我的身心只忠诚于她,我的怜惜和宠爱也只会跟随在她的身边。”
“你我不快乐,莫非你觉得自己能给我快乐?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思念着她的日子里,我不幸福?”
他的声音冷漠,在到萧祁雪时却放缓了语调,仿佛触碰到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片柔软。深情眷念的语气刺的那女子心痛,萧祁雪亦然。不过一个是为求而不得,一个是为相思不敢相见。
席晔背对着她扬长而去,躺在地上的萧祁雪却只能在泪眼朦胧中看他锃亮的皮鞋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个女人还在原地啜泣,悲伤得光明正大,令人羡慕。萧祁雪第一次开始痛恨起席暄,恨他为什么偏偏就缠上了自己,恨他终于成功将她拖到了阴影中,暗无日,连放声痛哭的机会都失去了。
眼泪在脸上肆意横流,哭花了妆容,她却始终隐忍着不曾出声。想到席晔方才的话,她心中既感动又难受。原来妻子一词,由他出,竟是那样的动人。然而这五年来,守着生死不明的她,他究竟是怎样度过的呢?
这样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
“出息!至于吗?”
在席晔二人相继走后,那女子终于松懈了力道,起身坐在草地上嫌弃地睨着萧祁雪。她的声音沙哑难听,带着帽子口罩看不清长相,可那双丹凤眼却极其明亮妖娆。
萧祁雪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不看她,哑声道:“你懂什么?老处女。”
“呵!”那女子被气笑了,双眸微眯,“你是在向我炫耀自己被人吃干抹净后,却只能躲在角落看其他女人勾引自己男人的光鲜故事吗?”
萧祁雪红着眼睛瞪她,咬牙切齿。那女人却笑了,摘下口罩的容颜倾国倾城,妖艳精致,和萧祁雪的清水芙蓉是截然不同的美。
“宝贝儿,我还以为你真认不出我来了呢。”那女人捧着心脏,伤心欲绝的姿态演的活灵活现,足以媲美奥斯卡影后。
“你每次都伪装的这么好,我第一眼怎么可能认得出。”
女人伸出右手,灯光下红色指甲鲜艳如血,她却欣赏得仿似入了神,“行了,我来这一趟不容易,别在那儿跟我唱什么伤春悲秋的戏码。你就直,到底是你男人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萧祁雪曲起手肘,直起身子,泪痕未干,表情却已一片严肃。她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坚定地:“当然是我男人的命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