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们今天就睡这里吗?”温楚楚提着裙子将地上的一片荒草踩平。
“这里靠水,你说虫子会不会更多?”温楚楚总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并不是因为她话痨,而是因为沈清衔实在不爱开口。
不一会,就见沈清衔将篝火填的更旺盛了一些,随便在地上丢了个包裹,便倒头躺了下去。
温楚楚又凑了上去,她蹲在沈清衔的背后,拍了拍大佬的肩膀。
“这边地上好潮的,我刚刚坐了一会,感觉衣服都湿了。”只可惜,大佬是铁了心的要睡在地上,温楚楚便也放弃了劝说。
“我今天想去马车里睡,你有事就喊我,晚安大佬。”言罢,温楚楚站了起来。
“晚安是什么意思?”背后传来了沈清衔的声音。
温楚楚有些意外,她扭头望着沈清衔,见她一动不动,依旧是背对着自己。
“晚安啊…”温楚楚从马车上取来了一件新买的外袍,披在了沈清衔的身上,“晚安就是希望你一夜好梦,明天睁开眼就能见到你的意思。”
沈清衔没再做声,温楚楚便也爬进了马车里。
夜星寥落,晚风凉爽,林子里虫鸣声依旧嘹亮,偶尔有几声幽幽鸟鸣传来。
卸去了一天的疲惫,温楚楚终于能够躺在厢里舒展舒展筋骨。
然而,翻来覆去了老半天,温楚楚却又睡不着了。
“可恶,好硬啊!”不管怎么躺,骨头都硌得难以适应,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腿会这么长,温楚楚撑着手肘起身,想要推一推行李,腾出更多的空间。
“咣当!”那马厢里传来了一声撞击之声。
紧接着温楚楚又惨叫了起来,“哎呦喂!我的脑袋!”
沈清衔止不住皱了皱眉头,又将自己的手臂枕在了脑后。
才没过了多久,温楚楚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也拎着一包行李,丢在了篝火边。
“不好睡你直接告诉我嘛。”温楚楚自暴自弃躺倒在了地上。
“再吵我就把你丢进湖里。”沈清衔转了转身子,仰面盯着天上的星斗发呆。
夜雾弥漫,斗转星移。
似乎过了许久,沈清衔还是没有要睡的意思,只是一旁的温楚楚砸吧砸吧嘴睡得正香。
时间差不多了。
沈清衔坐了起来,她今日还有一件事未了,也并不打算就这么过去。
扭头盯着睡得正香的温楚楚,沈清衔两手交叉结印,双手一震,就见身旁的佩剑悬空立了起来,“分!”
那支佩剑,一瞬间分裂成了几十支剑,在这段时间里,必须要有人保护她真身和温楚楚的安全。
她扬手一挥,分裂的佩剑朝四面八方飞去,直接隐在了林子之中,形成了一个以营地为核心的包围圈。
在沈清衔确认安全无误之后,她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又结了一个法印。
那副身体像是突然间被抽离了魂魄般松懈了下来。
从沈清衔微张的唇间,有一股朦胧白雾消散于无形之中。
再睁开眼睛时,她见自己正静静躺在行囊上,侧着身子,和睡着没什么区别。
元身离位,虽然不能太久,但是时间也是足够的。
沈清衔闭上了双眼,她打坐于天地之间,微风吹拂,草木的稀疏之声尤如远隔万里,她专注望着头顶振翅而过的飞鸟,羽毛摩擦空气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那是一种超脱的感觉,她听得见大地的絮絮低语,听得见湖水的窃窃私言,她可以翱翔在天空之中,也可以乘着风随意漂荡。
她重新回到了白天里停留的旧营地之中,她的目光追随着地上那片凌乱的马蹄印。
没有人可以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之后还能安然苟且,沈清衔也并没有大度到可以放过想杀死她的人。
目光追随着马蹄印迹,沈清衔从空中略过,她并不认为这帮土匪会就此善罢甘休。
人心怎么可能会不贪?为了那些金银之物,就算有可能会丧命他们也还是赶了回来,哪怕明知道会惹怒对手,也仍要在饭菜里下毒。
区区三根金条,怎么能够满足狼子野心?
也不知飞了多久,她一路追寻,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在马蹄印旁边的灌木里,有一双腿露了出来。
她飘了过去,穿过灌木,沈清衔皱起了眉头,躺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之前断了手的土匪头子,他大大睁着双眼,有蚂蚁正爬过他浑浊的眼球,而那张脸上,还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那具尸体的旁边,另一个被割断脚筋的土匪,脑袋已经被砸的变了形状。
“两个。”沈清衔飘回到了马蹄印上方,她继续追寻着土匪逃窜的方向,穿过山林,飞过河流,一路跟随着马蹄的印子飘进山谷之中。
这时,有一群狼正在撕扯着一具尸体,这个人的胸口被利器贯穿,躺在血泊之中,已经被饿狼们咬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