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很大,这本来白天都觉得冷的两个人,这个时候面对着突然下降的温度,自然都缩着脖子,做本能反应。
“那你小心点。”
天黑,灯也不亮,他们的车是停在中间的位置的,而此刻位置尴尬,看不到起点,也看不到终点所在的地方,只能由着前面来车。
也就是说,如果前面不来车,他们很可能是出不去的。
事情,好像再从一个怎么都回不到起点的地方,一直转着,像是圆形的轨迹,都找不到任何起点开始。
就好像,是被人包围了一样。
“嗯,你在车里呆着。”
景彦下车的时候,还特意将车门锁住了。
季沫涵听着“啪嗒”一声,接着景彦的人影渐渐的朝着那头而去,从前面挡风玻璃口处,看着男人的背影走的越来越远。
整整一天,丝毫没有线索的墨亦是彻底快要疯了。
季沫晗整个人就连同她的名字一样,彻底消失了。
似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怎么找都找不到一点的痕迹。
办公桌前,男人依旧穿着昨日的衣服,脸上那轻易不曾见过的疲惫,此刻,却在脸上高高地挂着。
陈刘站在他身边,不过此刻他的心情也很低落,一句话没有吭声。
夫人的事情,让首长心里惦念,可如今,见过夫人的那几个人全部都死了,夫人到底在哪,一下子断了线索,连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如断了线的风筝,找不到所处的位置,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在那里一步一步的找着。
可西城那么大的占地面积,一处一处的找,该找到什么时候?
叩叩叩。
三声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子让沉默下来的房间多了一些生气。
“进来。”陈刘听见动静,头移了过去。
随后外面听见动静的男人,一下子推门而来。
似乎是不假思索的进来的。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相比墨亦的沉默,陈刘似乎比他更着急。
早早的提问,一下子直接让人无法忽视掉这句话的重量和这两个人心里的着急成分。
“首长,那个手表,我们查到了来源,是在国外专门定制的,是TK的,我们去查过,这家公司是专门生产奢侈品手表的,不过还好这个东西是定制的,所以能查到定制的人,手表,是西城一个名叫景腾专门定制的,听说是为了生日给他儿子专门准备的,当时特意选去了最好的切割工艺的师傅,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一款世界上唯一的这块手表。在西城,姓氏是景的不多,最后去查过,这块手表最后的快递地址,是西城景家。所以,这手表,是景家的。”男人演了咽口水继续,“景腾很多年前已经过世了,而他的儿子,名字是景彦,也是现在景氏集团的总裁。”
“位置。”陈刘的视线扫了一下子正在那头的墨亦,见他不说话,便又替他问。
“景家在上几个月公司进入低谷,所以卖掉了几处的房产,现在就独剩下一处房产,而景彦住的事欧水碧滩那边的顶层别墅,那边靠山,与这里相隔很远。”
景彦!
那掷地有声的一个人的名字,短短的两个字,却狠狠的敲在了墨亦的心上!他已经听不见那个男人在说什么,而是直接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
景彦,怎么会是景彦!
难道景彦是那个被人挟持的?麻袋里面装的是他?
可不对,景彦的身手比季沫晗都要强,如何能被这几个小混混所控制?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转念一想,他脑海中飘出了季沫晗跟在那几个人身后的场景。
现在那几个人死了,唯独剩下的,是季沫晗跟景彦?
所以,季沫晗很有可能是跟他在一块儿?
这么一想,他突然间确实也发现了纰漏。
他找了这么多的地方,却偏偏没有去找景彦的!将所有与季沫晗可能会在的地方都翻过了,可唯独,就没有想过景彦的地方。
墨亦沉默了半晌,在听着那男的话语,渐渐的似乎脑袋里面的思路开始明晰了不少。
景彦。
“去景家。”墨亦开口,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陈刘见墨亦走出门,看了一眼身边那个男人,“赶紧去准备人保护首长!”
“是。”
随即,陈刘和那个男人也着急的追了出去……
天色越来越暗了,季沫晗坐在车里直直的哆嗦着,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头空荡荡的马路。
这景彦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回来?
这都已经二十几分钟了,只是走几步,到底去了哪里?
难道是那帮人卷土重来,知道他把事情告诉了警察,所以……
该不会……该不会被那帮人杀人灭口了?
脑海中的可怕念头一出来,让她自己都吓坏了。
越想越觉得真实,季沫晗再也坐不住,她打开车锁,想也没有想的跳下车。
双腿因为长时间蜷缩在哪里,刚一跳下车,没有站稳脚跟,没差点直接倒在了马路牙子上面,摔个头破血流的。
不过还好,处于警觉,季沫晗正死死的抓着车门把,没有松开手。
季沫晗感觉今天真的是倒霉到了极点,这一天所有的倒霉事加在一起,都感觉有全年这么长。
她想,如果买张彩票,说不定都能中个头奖什么的。
不过此刻季沫晗思索的时候,还是很着急的。
她探头看了一眼那远处的地方,可依旧还是没有景彦的身影。
景彦不能有事!
用力的将车门关上,她拉着自己的衣服,朝着那空荡荡的路口而去。
脚步很快,那条碎石头很多的马路,很搁脚。
季沫晗明明穿着鞋子,可这一刻却有一种感觉,她赤着脚在地上走的那种疼痛感。
她想,可能是刚刚在马路牙子那一块磕的,所以有点后反劲。
她咬了咬牙,不让这些所谓的疼痛感困扰自己,一心将心思放在找景彦身上。
女人的忍耐力很强,这一刻,即使那么疼,她都一声不吭的在继续前进。
可眼前、那条马路哪里有景彦的身影。
“景彦。”
“景彦。”
两手合着,她放在嘴边大声的喊着景彦的名字。
可左右看着那树木茂盛的地方,也没有人。
景彦该不会正的出事了吧。
“景彦。”她提着步子,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凉风很冷,吹着她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她咬着牙,整个人却还是不停的在颤抖,连牙齿都能听见在打架的声音。
“景彦!”季沫晗不停的喊着,那空荡荡的马路,都能听见她的回声。
声音很沙哑,一天没有喝水,口水都快要用干了一样的感觉,再加上此刻心情急躁,季沫晗顿感口干舌燥。
“景彦,你在哪?”声音很大,让在那头刚出了小树林的男人一下子听到了。
“在这!”景彦拿着几个橘子,从马路牙子上下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她面前,“刚刚看到这里有橘子树,这天也刚有橘子,所以去踩了几个。”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季沫晗提起的心脏瞬间落下了,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依旧还是那副样子,脸蛋上有点黑漆漆的,可能是去采橘子的时候,给什么东西弄的。
不过看到他没事,霎时,刚刚紧张过头,而现在一下子松懈下来,此刻眼泪都流了出来。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
毫无预警。
还好景彦没事,还好。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男人,这才发现,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景彦怎么会有事!
他,可是景彦!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景彦是一脸蒙圈的状态,此刻,他拿着橘子,看着她的眼圈泛红,接着,眼泪不受控制的下落。
他的头朝着她身后看去,还以为是王旭那帮人趁着他不在,欺负她了。
很少见到她哭,真的是少,似乎记忆里面都没有这样的她。
楚楚可怜,让人想要抱在怀里,在那样都不想放开。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见了……”季沫晗伸手擦着自己的眼泪,吸了一口气,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面对他,摆着手臂,“没事了,你没事就好了。”
“傻瓜。”男人将几个橘子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事。”
他的唇角含笑,面如春风拂过发丝一般,仿佛驱散了严寒。
季沫晗盯着他的笑容,莫名的自己的情绪也高涨了起来,男人的手臂依旧轻抚着她的发丝,像是对待着最珍贵的珠宝一样。
就像是很多年之前一样,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男人总会出现,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没事。
很温暖,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温暖了全身。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
那惨淡的月色与那凄凉的街灯相衬,两个人站在那头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远处一辆黑色的豪车之内的男人。
他找了她这么久,可她却跟他在这里逍遥自在!
他没日没夜地找她,可她季沫晗呢?
可曾想过,要回来?
若是不来,为何要告诉他要来看他?
蓦地,心痛至极,疼的再也抽不开身。
他忍着疼痛,紧紧的惹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都已经有些凝滞了。
沉闷的车厢,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地狱般的肃杀。
只见男人额前的冷汗密布着,那如同是一颗颗水珠一样,诉说着此刻他的情绪。
生气,嫉妒,甚至说是快要爆炸了。
仿佛只要再来一根导火索,他肯定立刻爆炸。
炸的体无完肤的那种。
紧握着的拳头放置在自己的膝盖前,那用力的程度,从陈刘的角度都能看到他手心里面的血迹。
红的吓人。
“首长。”陈刘提醒,他回头看着墨亦,他身上那股子劲,已经无法无视,甚至说,他如果再不提醒,陈刘都感觉他能出事。
他的手心却是恐怖,都已经要滴出血来了。
那丝丝红晕,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视线瞥向窗外那两个人,陈刘自然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应该不管换做谁,都是忍不下去的吧。
“叫她上来。”
良久,只听着这一句话,从墨亦嘴里蹦出来。
安静的车厢,骤然间响起这句话,让陈刘一惊。
那句话。
很坚决。
那种感觉只有在军事任务上,陈刘才见过。
肃杀,恐怖。
“是。”陈刘点头,没有再敢问原因,直接下了车。
这里有两条车道,虽说用绿化带隔开,一个来一个去,但因为树木之间会有间隔,多多少少能看得见,若是仔细看的话,是不难的。
但是那头的树木茂密,而这一侧树木稀疏,而季沫晗和景彦站的又是最南边的那个马路牙子,他们肯定是不会注意到那头的墨亦的。
而这一段车道没有汇集到一条车道,往前面在开一点,大概是季沫晗她们停车的那里,是合流区。
他们的车停在路边,离那两个人不远处,主要也是司机师傅最先发现的,所以先就将车在了最旁边的那条车道上。
陈刘选了一个可以通过的绿化带,找了一个间隙走到了那头。
陈刘的步子比较大,但是动静很小,几乎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走到那两个人面前的。
季沫晗与墨亦站在一侧,是背对着陈刘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来人。
毕竟,这地方地处偏僻,而且现在都这么深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
“夫人。”突如其来的一句声音,让两个人都纷纷吓到了。
季沫晗侧过身,就看着陈刘一身军装而来,那微弱的灯光照耀在男人此刻的脸上,是非常暗淡的。
季沫晗看着来人,此刻那里想得到,来的人,是陈刘。
陈刘。
那墨亦呢!
她探着头,看着男人身后,可左看看右看看,哪里有男人的一点点身影。
他没有来。
整个人是失落的,那阴郁的脸上,没有少许见到救星的样子,反而隐约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你怎么来了?”
季沫晗走了上去,擦着自己刚刚脸上的眼泪,迎上去问他。
“接夫人回家。”陈刘的视线扫过那旁边的男人,冷冷的开口。
这种情况,季沫晗只在那天陈刘不让她间墨亦的时候感受过。
到底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