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亦，别难过了。”她向来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只能说，她希望他别难过了。
不管是，对谁。
“嗯。”他淡淡的口吻，听不出来，内心的情绪。
但是，低落占据绝大多数。
夕阳的余晖扫尽那寂静的屋子内，和谐的场面，似乎并不多见。
是夜，天色很沉，那浓密的白雾笼罩着这个城市，像是有一头黑色的怪兽和一只白色的怪兽，正在瓜分这个城市。
他一尘不变的军装，独留着那属于他的伤感，抑或是那双眼睛内，闪烁的光芒，让她看了心里不是滋味。
他，就这么坐着，目光一直看着她，那隐忍的表情，那低沉的气压，那属于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这么的不寻常。
“饿了吗？”最先开口的，还是他。
低沉的声音，在这间安静的病房内掀起波浪。
只见他的身体动了动，从沙发上起身而来。
季沫晗刚想说不饿，却看着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桌上，是刚刚护士送过来的餐食。
男人的身形比例完美，灯光透着他的身影，折射着阴影坠落在她的眼前。
那样的男人，她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让她遇见。
是幸运，还是……
她不知道。
她看着他拿过那副碗筷，修长的手指落在那个保温瓶的盖子上，扭了几下，那保温瓶便被他拧开了。
然后看着他讲手伸入了那个放在桌子上的保温瓶里面，拨弄着饭菜，最后拿过另一侧的干净的勺子，将那热气腾腾的饭菜搅了搅，递到了她面前。
本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呆楞，若不是着热气来袭，季沫晗也许还不知道自己会看多久。
有些人就是这样，光是站着，就让人无法忽视掉闪光的存在。
不高调，可他本身的气质，足以吸引眼球。
“我自己可以吃。”她的手臂刚一动，却被男人的手压住了动作。
“若是想多在这里几天，我不介意陪你。”
“……”他的话，季沫晗有些不知道什么意思，之后就听着他的话又再一次而来。
“不过你不想看我的话，就乖乖别动。”
有些酸涩，心脏突然被他的这句话，弄得有些刺痛。
不想看见我的话，就乖乖别动。
被子中的手慢慢地收缩，她张开了嘴，由着他一口一口的往她嘴里塞。
饭，很难吃，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
她好了，他就会走吗？
吞咽着最后一口的饭，墨亦的神色还是依旧，冷冷的，却又带着暖意。
“早点休息。”将手里的饭菜收拾了下，他提着保温瓶走了出去。
蓦地，那一声关门声，季沫晗再去看的时候，门口，哪里还有墨亦的身影。
他，走了。
枕着靠枕，季沫晗盯着那处空荡荡的地方，抿着唇。
他，应该没事吧。
嗯，肯定会没事的，他可是墨亦。
头部，突然昏昏沉沉。
她皱了皱眉，本想着等他来的时候再睡，可最终上眼皮下眼皮打着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夜很凉，那背靠着墙面的男人，紧紧的靠在病房外的墙面上，他面色凝重，整个人的精神不敌往日。
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在上面轻点了几个数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那场事故中的遇难者，正名。”
“墨亦，你疯了！那可是机密，怎么可以意气用事，你在等一段时间，我们肯定会有满意的结果给大众的，要实在闹事的人太多，我不介意你动用武力。”
“……等你们结果？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等你们的结果的，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不行，我不介意自己去做。”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那头的男人声线很大，就连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了巨大的气场，在奋力拍桌子的声音，也越加的重。
不再等男人的话，墨亦直接掐断了电话，他有拨通了另一个人的，“这次需要卧底，我亲自去。”
……
推门进入的时候，季沫晗已经睡着了。
一身肃杀挺拔的身姿，迈进病房的那一刻，便已经感觉到了男人的气势。
可季沫晗此刻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似乎感觉到了男人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着，“等我……如果我活着回来，那就跟我在一起吧。”
夜很静，这一刻，那窜透着属于他俩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
季沫晗的母亲大概是晚上接近凌晨的时候来的医院。
来的时候，被护士小姐告知，她已经睡下了。
“您是在这里休息，还是说，我给您找个地方躺着？”轻轻的打开房门，那微弱的灯光下，女人的面容安静的动人。
“我就在这吧，等会也好照顾她。”女人坐在季沫晗身边的椅子上，看着女儿越发苍白的小脸，心疼坏了。
她才离开几天，这孩子就跟医院不分家，这让她做母亲的，哪里睡得着！
这不，连夜坐飞机回来的。
“好，那您有什么事情就喊我。”墨亦临走之前关照过，此刻负责的护士，自然不敢怠慢。
给季沫晗的母亲拿来了毛毯，才出了门。
季母握着那毛毯，暗自蹙眉，这什么时候医院的人这么客气了？
还给她送毯子……
翌日。
天很早就亮了，季沫晗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季母穿着一身蓝色的大外套，光是看背影，有些颓唐之色。
“妈，你怎么来了？”愁眉不展的她，在看到母亲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孩子，乐开了花。
哪些被阴霾掩盖的情绪，早就被她丢远了。
季母转过身来，手里拿着温水，看到女儿醒来，那褶皱着的鱼尾纹带着笑意，“还不是知道你受伤的消息，你怎么受伤都不跟妈说，要不是医院给我电话，你还真打算不告诉我了？”
季沫涵瘪了瘪嘴，撒着娇，“妈，我不是怕你担心嘛，你看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呀，三天两头的在医院，下次，可不许这么不小心了。”季母替她枕了枕枕头，看着女儿的脸颊，心里担忧为减。
“对了，妈，是谁通知你的？”按道理说，这医院也不能知道她妈的号码呀！
又不是警察，能查到私人信息。
“一个男的，说是你的主治医生……”
男的，可她的主治医生，不是一个女人吗？什么时候变成了男人了。
季沫晗领着眉头，透着母亲的身后看着那扇大门，墨亦，怎么没有来？
他，真的走了……走的无声无息。
下午，医生带着几名护士来查看病房，正好看着季沫晗醒过来，所以，正好给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小姐，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季沫晗摇了摇头，当然，头是轻微的浮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晃动，头有些晕晕的。
“阿姨，这伤口最近不能碰水，要按时涂药膏，吃的东西也尽量清淡些……”
医生娓娓絮叨着，一旁的季母将要紧的东西记在了纸上，倒是躺在那头的季沫晗盯着门口的位置。
就这么一直看着，可那凄凉的地方，依旧还是那些人。
心里的某块地方，有些许的波动。
“那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叫我们。”医生和护士收拾了一下东西，刚准备出门，却被季沫晗喊住了。
“他，走了？”
医生一怔，不明所以的看向身边的护士。
护士皱眉，她也不知道啊。
最后两个人都朝着季沫晗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季小姐好好休息。”
季母听出了什么端倪，“沫晗，谁走了？”
“同事。”视线瞥向窗外的绿叶，那梧桐树下的枝叶开始慢慢变黄了，秋天，要来了。
……
三天之后，季沫涵便办理了出院手续，而这三天，也根本不见墨亦的一点点影子。
他就像是消失了，再也不回来了。
“您的住院费，已经付过了。”
柜台前，女护士如实的开口，将她原本放在柜台前的钱，推到了季沫涵面前。
“付过了？谁付得？”
“嗯……是一个叫陈刘的。”
陈刘？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极其的陌生，她完全毫无头绪。
“可我不认识他，你们是不是看错了，或者他交错了？”
“这是上面给的单子，不会错的。”小护士拿着那张发票递给了季沫晗，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的她的名字，和付款人的姓名。
确实是她的。
可为什么这个人他不认识，该不会是贿赂？
可这算是贿赂吗？
歪着脑袋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季沫晗仍然在纠结。
“滴滴滴。”一侧的保时捷跑车朝着她按了按喇叭，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军装，身型很高，大概一米八的样子，长的很瘦，剃着一个板寸头。
“那个……季小姐，我是陈刘。”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貌似好像在哪见过。
陈刘解释，“是首长让我来接你出院的。”
首长，墨亦？思绪被这一句话带跑了，季沫晗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人呢？”探着头，她左右看了看，可哪里有他的人影。
陈刘脸色不太好看，“首长出任务了，所以让我来接你。”
出任务……所以他，不辞而别。
心里有些闷闷的，她瞅了一眼那骚包的保时捷跑车，脚步微动。
“季小姐，上车吧，我送你回家，这地方打车也困难。”他打开车门，恭敬的样子，可谁知她会拒绝。
“我妈会来接我。”郁郁寡欢，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落了空的陈刘此刻接不到人，内心也甚是着急。
这可是首长关照的任务，他可不能不做好。
“住院费的钱你拿好，可以走了。”将包里那些准备交住院费的钱塞进他的怀里，季沫晗就看到了远处的母亲正朝着她招手。
不等男人说话，就跑远了。
“可这钱……”不是我交的呀！陈刘拿着那些钱，看着季沫晗已经钻进了车，很显然，去追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唉，可怎么办？又不能给首长打电话……
透着后视镜，季母看着那身着鲜明服饰的男人，笑意盈盈，“沫晗，这小伙子不错，在追你？”
“咳咳……”季沫晗本在喝水，因为母亲的这一句话，没差点呛死。
她拿着纸巾擦着那些被她倒出来的水，解释，“妈，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跟他都不认识，怎么追我！”
“不认识，一见钟情呀，你们年轻人闪婚的这么多。”
“妈，一定是韩剧看多了。”一见钟情，这鬼想法，她打死都不信什么一见钟情。
日久生情还差不多。
“沫晗，你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
“打住，妈你在催我结婚，我明天就搬出去住。”
“好好好，不催你……”季母的脸上露着笑意，她手握着方向盘，很认真地开着车。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视线投向远方。
天色渐好，阳光灿烂，这样的天气，似乎极好。
可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病假请了一个礼拜，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家里老娘的催促，只能以上班为借口，躲避追婚。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才知道最近案件甚多，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做不完的作业，而且，他们已经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
一个个的黑烟圈都能堆叠成熊猫眼了。
唉，最近又到了一年之中最繁忙的时候了。
“这是一起强奸案，对象是十三岁的女孩，与二十一岁的男孩，女孩子怀孕了，在医院打胎，医院报的案。”
将案宗放在季沫晗面前，小李将大致结构跟季沫晗说了说。
“人呢？”看到上面的女孩子的年纪，她皱了皱眉。
不科普法律知识，最后就会出现这样的案子。
唉。
“抓起来了，现在女孩子说是自己自愿的，要我们放人。”小李一脸愤青的模样，“你说这小姑娘，难道就不会等待成年吗？现在这样做，可是犯法的事情啊，现在，我们把男孩抓了，倒像是坏人了一样了。”
“……她在哪？”
小李叹了一口气，“医院，刚刚情绪激动，流产了，现在昏迷了，小刘她们在哪里，跟她父母了解情况，这案件走司法程序，也许要慢点，你弄完就提交检察院吧，反正大致的框架应该都差不多了，最近要忙飞了，少一件案子是一件，唉，我都好几天没吃顿好饭了，晚上去吃饭，就当祝贺你出院，沫晗，赏个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