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磁性的声音带着宠溺,让季沫晗全身都被电到了。
她想,如果哪一天,在病房的人是他的话,是不是她也会接受他?
可这种设想是不会成立的,因为不现实。
“我吃过了。”她淡淡的声音带着拒绝的味道,挣脱开墨亦的肩膀,朝着他开口。
她没有说谎,是真的吃过了,跟景彦去吃了学校门口的黄焖鸡,因为她馋了。
那背着光的身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颤了颤,他凝着那张瘦的瘦的发白的脸,“上去吧,外面冷。”
说着,男人便转身准备回车里。
这瞬间的落寞,好似被孤立无援,她看着他坐进车内,却也没有开车,而是一直在那,不动也不走,车窗玻璃隔断了他们两个人。
就这么静静的的,两个身影很长很长。
纤长的睫毛划过,她拧着眉头,拍了拍他的车窗,看着那照的很亮的车灯,“墨亦,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该不会,一跟上次一样,在这里胡乱按喇叭吧。
说实在的,季沫晗有些害怕他的胡作非为。
车窗摇下,那抹身影突然将那份还热的馄饨拿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宠溺,微微一笑,似乎也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自顾自的打开车门,将东西放进她手里。
“还热着,多少也吃一点,吃完我就走。”
“墨亦。”温热的馄饨,在她手上,让她掌心发热。
她看着那背影已准备继续回到车里,急忙喊住,“墨亦。”
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住,他似乎在思考着她为何突然叫她的名字。
眸光一闪,他转头看着她的脸,视线在触及到她身上单薄的衣服的时候,毫无犹豫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套在了她的身上。
“冷么?”
季沫晗一愣,刚准备摇头,可瞬间,男人却突然将她抱起来,“墨亦!”
那清脆的声音在抱起来的瞬间,似被惊到了,霎时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出奇的好听。
天旋地砖,季沫晗拎着的那个馄饨,没差点砸地上。
紧接着,流传而来的是一道开门声,在季沫晗一阵晕眩下,人已经被塞进了车里。
而下一秒,座椅的冰冷缺比外面凉得更加透彻心扉,她都怀疑,她是不是感觉出了问题。
墨亦见她哆哆嗦嗦的揉着自己的手,高大的身影往她哪里压下。
季沫晗还以为他又要强吻她,惊慌失措的靠着座椅,往后推去,“干什么?”
墨亦按着开关,见她的模样,笑了笑,“给你调高一点,快吃吧,我不进去。”
这男人的温度自然跟女人没有办法比,他们在军区的时候,抗冻能力自然强,而冰冷,能够让他脑袋不浑浊,他喜欢的感觉,所以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吹冷气。
可若是她不喜欢,他便会改了。
温热的气体从空调内传来,霎时,将季沫晗全身的寒气,吹跑了。
她端着那碗馄饨,在他的注视下,打开了。
其实刚刚在那里她吃的不多,因为跟景彦关系变了,她感觉自己吃饭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会胆怯,又怕他笑话。
所以没吃多少,就喊饱了。
这馄饨很香,本来在外面那聚散的空气是根本闻不到的,可在车里,那封闭式的空间,那馄饨就跟喷了香水一样,浓烈之至。
馄饨味道很鲜美,是虾球鲜肉的,皮很薄,里面的馅料很充足。
她小的时候就爱吃馄饨,尤其是爸爸做的,跟这个味道像极了。
她舀着馄饨,想起父亲的时候,眼泪又些不受控制等下而来。
不过还好,他没有看到。
就如他说的,他没有坐上车,而是一直站在车窗旁,望着风景。
一碗馄饨,夹杂着她的眼泪,一块儿进了她的肚子里面,胃部很暖,心里,突然有一种习惯了的幸福感。
“我吃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打开车门,季沫晗走了出来,拎着那袋已经被她消灭掉的空碗,冲着她开口。
“沫晗,我当真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对不起。”她仰着头,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因为害怕自己会得不到,所以,不愿迈出那一步,“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不要来这里,在等我了……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似乎是商量的口气,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听起来滋味有些难受。
他明明位高权重,却甘愿为了你,与你商量。
蓦地,季沫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那只提着馄饨碗的手,紧紧地握着的,就好像握着全世界一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近似卑微的口吻,她不知道是他真的动了情,还是说,只想玩玩。
她的双手颤栗的在她的手心下,吸了吸鼻子,最后只能摇着头,决绝地说,“我就要跟他订婚了,所以,求你别来了。”
哪怕她此刻对他的心疼又些难受,可她还是说了。
墨亦停着许久,久的时间都慢了不知道多少,一直到门口突然来了几个女人的声音,他才有少许动容。
他紧紧地抿着唇很难受的样子,俊脸发白,说的时候极具隐忍,“终究,连你也讨厌我吧!”
季沫晗一怔,可随后,夜风随之而来,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掉了,重重的砸下了地上,此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墨亦的视线看着那地上的衣服,就如同他那受伤重重的心脏一样,被丢得一文不值。
“走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用尽了全力,“走吧,我不会来了,以后也不会再来烦你了。”
他早就想过,如果他注定一个人背负,那就一个人吧。
既然她注定要走。
那他就如他所愿。
夜风很凉,这一句话一出,季沫晗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不过她的头很低很低,没有在说话,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家里而去。
车窗上,男人那棱角分明的冷漠的俊脸,在玻璃窗上,约见的清晰,他对自己说,就这样放手吧。
她不是救世主,为何要让她跟你一样去承受她不该有的生活……
夜里,睡的并不安稳,以往太累了,连梦都是奢侈的,可今儿,却老是朦朦胧胧的梦到那张脸。
同一个场景,同一个男人。
樱花树下,他一身军装,脚踩着军靴,英俊潇洒的冲着她笑,那笑意有些带着忧伤,很深很深。
她刚想走过去,可突然,他却转身离开,萧瑟的背影在她眼底,尽显的那么孤寂。
有一刻,她想喊他名字,可梦里,又怎么会听到或者喊出声。
那是一个真空的地带,没有声音,只有如默片一样放映着的人。
那便是梦,所以,也只能是梦。
而后,她面前突然看到了一张冰冷的牌位,上面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莫测之墓,而后,那冢依靠在牌位后面,石头堆积着的,雕栏玉砌却不是如此状,就好似是别人随便堆砌的,再走近一看,上面竟然有骨头。
她一惊,完全受到了惊吓,突然梦到了尸骨,她是害怕的,虽然她见过无数的尸体,可白骨却是第一次见,吓的急忙退了几步。
尸骨未寒,又为何不入土为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行,那白皑皑的积雪突降,在这个樱花盛开的季节,着实有些不对劲。
风很凉,樱花雨一片片的落下,这跟大自然极度不符合的场面,就在梦里出现了。
对,这也只能是梦了,因为在梦里,才会出现六月飞雪。
季沫晗苦涩的难受,看着那一堆白骨,这白骨不知是谁,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竟为入土。
心里有些疼,竟不知道是对谁,那抹萧瑟的背影也不什么时候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荧光中闪着晶莹的泪珠。
幽冷的环境在这个时候,竟显萧瑟。
冷的不堪一击的容颜,突然,朝着那块墓碑跪了下来,在她面前落泪了。
她就站着他身旁,而他却一直对着那个墓碑,一直跪着,白雪茫茫,一条路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在哭,即使无声的环境,他也在哭,她听得见。
这个人跟他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墨字上,瞬间便与墨亦的这个姓氏重叠。
是他的亲人?应该是很深很深的亲人吧,所以才会这般难受的模样,哭的那么伤心。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喊他的名字,可却想起了他说的,“我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迟疑了许久,她的双手终究还是没有落在他的肩膀上,而是陪着他。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她,亦不知道她是否在陪他,不过这不主要。
那颤抖的双肩,那无声的哭泣,那……
曾几何时,他们有这么如此安静的呆过,好像没有吧,记忆中的时光,不知道何时起被这个男人填满了,可翻来覆去,有好似没有他的身影。
再后来,梦里的场景又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空白,像是起了一层大雾一样,朦胧而又带着别样的伤感,只是那呼啸着的军号声很响,像是战士要出征了一样。
她蓦的想到了那句话,孤行千里,妄自珍重。
早晨醒来的时候,枕头边上湿的吓人……
到派出所的时候,是上午八点,九点上班,时间着一来二去的,早到了一个多小时。
她本不想来的,假都请完了,可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胡思乱想,魂不守舍的,最后,她便决定来上班。
一走近大厅,就听到了陈妍的消息。
案件由于重新审理,但是陈妍这一边,证据不太充足,而由于当事人死了,死无对证,所以陈妍的口述事实被用于庭审现场的证人证言,本来嫌疑人是不能自己作证,可大概是案件设计方面太广,最后竟然采用了这个方式。
当然,最后法官认定为陈妍自卫杀人,需处牢役大概五个月。
不过,这个消息也总比在里面呆一辈子强。
陈叔也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病情好转了许多,大概没有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好几天没有来单位,也导致手上堆积的案子一下太多,竟不知道该先去做哪一件,不过还好,有些小陈已经帮她处理完了。
小陈趁着空隙跑来,拿着一个奶油蛋糕,放下了桌上,“沫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这几天这里太忙,我都没有时间去看你。”
季沫晗笑了笑,“我的事情都是你在处理,要不是你,我哪能待在医院休息啊,怎么会怪你?”
她们三个本来就是一组的,她和小李都出了车祸,所以三个人的任务都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自然就没有什么因为你不来看她,而生气的。
小陈撅着嘴,隔空给季沫晗各种飞吻,“蛋糕记得吃了哈,我去做事了。”
“嗯,谢谢你的蛋糕。”
季沫晗正好饿了,打开蛋糕一边吃,一边看着手里的工作。
这几日,小李恢复的比她块些,倒是早早的出院了,现在已经去了国外,去封锁一个账户。
昨日凌晨走的。估计这会儿也还没有到。
这个案子是涉及的犯罪行为太多,所以,审理起来,得是一起审理,自然资料必须俱全,才能审理,而是当事人受得是车祸,伤势严重。
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留院观察,伤势主要侧重在头部据说是,她的头由于跟方向盘撞击太重,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医生说,是有可能会出现脑震荡,或者更严重的影响。
只是,现在人没有醒来,他们自然也进不去,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而这案件,耽搁了一定的时间,但是法院催的急,又必须得去抓紧进度,她自然是亲自过不去了,所以只能让小李一个人先去封锁账户,防止人卷款出逃。
季沫晗拿过那一堆得高高的资料,开始埋头其中,不问世事……
一座奢华的欧式建筑物外,亭台楼阁的假山流水,颇有中西建筑结合的形式。
里头,巨烈的争吵声,从里面蔓延而来。
女人涨红着脸,将原本的淑女气质,贵妇形象全部抛之脑后,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着桌子,“我不管你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