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樱昏昏沉沉的起床,揉着疼痛不已的头,她对昨晚的一切印象十分模糊,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好像梦到社长了。”她喃喃自语,忽然她想起似乎自己和言上在长廊上拥吻。
她摸摸自己的唇:“是做梦吧?”可是那感觉却又像是真的。
她把自己的头发揉乱:“洛樱!你再喝酒你就是孙子!一喝酒就做春梦。”
待到她收拾完毕出门,却见闻名靠在门外:“咦,社长,你没有去吃饭?”
闻名看着洛樱,不知道如何开口:“洛樱,你昨晚……”
“我昨晚?”洛樱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社长,我昨晚喝醉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举动?”
“什么举动?”闻名反问。
“就是……”洛樱眼前冒出闻名坚实的胳膊和胸膛,她吞了一下口水:“就是对你不尊敬,比如……有没有摸你……”
“没有。”闻名的脸红了,转过身,想起昨天晚上洛樱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模样。
洛樱拍拍胸膛:“那就好,吓死我了。”
她追上闻名:“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闻名停下脚步,看着洛樱,深吸一口气:“那个,昨天你喝醉了,我怕你乱跑就在你房间坐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被大家看见了,我觉得对你影响不好,但是我们两个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你不生气吧?”
“就这事?”洛樱眨巴着眼睛:“这算什么事,他们误会了就误会了呗。不要在意。”
闻名抓住她:“你没有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我喝醉酒,你照顾我,怕我跑了,我干嘛要生气?”洛樱一脸奇怪。
“那你的名誉?”闻名认真的说:“如果你觉得名誉受损,我可以澄清或者负责的。”
“干嘛要负责,我们又没有什么。”洛樱不以为然:“再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在意那么多干什么,走,吃饭去。”
两个人走进饭厅,大家都一脸诡异的笑容,还窃窃私语,洛樱当做没有看见,端着乌龙面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洛樱姐,昨天晚上你………”任萱一脸鬼笑的凑过来。
“干嘛,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洛樱看着面前的三张脸:“我说任萱米露也就算了,钟灵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哦………喝醉了。”大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怎么?我喝醉了,社长照顾了我一下,干嘛呀,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洛樱气不到一处来。
“哦…………照顾了一下……”大伙又点点头。
洛樱继续吃着面,对闻名道:“不和你们计较,社长,我们不和他们计较。”
“这么快就琴瑟和鸣了呀。”
“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呀。”
“这么快就举案齐眉了呀。”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洛樱懒得理会,吃了一大碗面:“哎呀,我的妈呀,饿死我了。”
闻名温和一笑:“还要不要?”
“把你包子给我一个呗。”洛樱笑道。
闻名拿起一个塞进洛樱嘴里:“你这么会吃,我就纳闷你都吃到哪去了。”
大家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又亲亲热热,一个个的低声议论起来。
“你说他们两个是有什么还是没有什么?”钟灵低声问。
“这还要想,孤男寡女的,还喝了酒,你说呢?”小王在一旁道。
任萱洋洋得意:“我说了吧,他们两个只要加把劲就成了,只是这速度太快了,直接本垒打,姜还是老的辣。”
钟灵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不过洛樱姐和社长很配啊。”
“等着吧,到时候是要请我们吃喜酒的。”
“不晓得洛樱姐结婚会在哪里举行啊,到时候我们都当伴娘吧。”几个女孩越说越兴奋。
洛樱实在听不下去了,回头嚷道:“够了啊,说说就算了,一些小屁孩哪想得这么多。”
几个女孩也不甘示弱:“洛樱姐,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啊?”
洛樱操起筷子:“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欠揍啊,小李,管好你老婆。”
小李脖子一缩:“我……惧内。”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去爬山,洛樱揉揉头:“我就不去了,回房补个觉。”
大伙赶紧拉着洛樱:“别别,少了你没有趣味了。”
日月山说高也不高,但是因为刚刚才开发,所以没有大路只有小径,大伙十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向上爬去。
洛樱和闻名走到队伍最后,闻名看着洛樱,又想起昨天晚上投怀送抱的模样,面上含笑。
“你还真不能喝酒。”闻名道。
“至小不能喝,一喝就挂。”洛樱伸展着胳膊:“昨天晚上,谢谢你啊,你以后要注意,我要是喝了酒你最好离我远点,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挺可爱。”闻名笑意更浓。
洛樱看着闻名:“你说什么?”
闻名看了她一眼:“我说你很可爱。”
洛樱脸忽然就红了:“不理你了。”
她疾步上前,追上了大队伍。
闻名看着洛樱跳跃的背影微笑起来,他慢慢的跟着,电话突然响了。
“喂?”闻名打开电话,他的笑容凝固了下来:“我就来。”
他追上洛樱:“洛樱,我有急事要回去一下,你带着他们回来。”
“知道了。”洛樱很少看见闻名脸色如此糟糕:“快去吧。”
闻名匆匆奔下山。
他收拾好行李,拦了一部出租车:“麻烦去南亚市区第一医院。”
洛樱慢慢跟着大家的后面,十一月的天很冷,但景色却也很美,比起春天那种繁花似锦,这种秋日的层林尽染的画面却更使人陶醉。
她拿起手机拍下晚秋时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景色。
等到她回头,大部队却不见了。
“唉?人呢?”洛樱看着分叉路口:“走哪边啊?”
她打电话给任萱:“任萱,你们往哪边走了啊?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的小路,洛樱姐你和社长快来哦。”
洛樱挂下电话,往右边的小路走去。
任萱偷偷一笑:“洛樱姐,我再帮你一次,你和社长单独走一走哦,唉,好姐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洛樱哼着歌儿往树林深处走去,没有开发的景点还保留着原始的美景。
高耸入云的树木遮住了灰色的天空,每一棵树都笔直挺拔,抬头而忘,像是走进了童话里的森林。
洛樱拿着手机向上拍着照片:“真美,都可以做杂志插图了。”
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拍,手机的电量就快要耗尽了。
闻名看着手表:“师傅,你能不能快一点。”
司机轻踩油门,三个小时的路程只花了两个半小时。
闻名匆匆跑进医院,打着电话:“喂,阿姨,你们在哪?”
他神色紧张,电梯也没有办法等,三步两步的跑到了重症病房前,病房前站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
“阿姨!”闻名气喘吁吁上前:“叔叔怎样?”
老妇人微微摇摇头:“医生说,情况不好,他现在已经昏迷了,脑部有出血,能不能挺过去还不一定。”
“您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呢?我可以早点让叔叔进行治疗的。”闻名有些激动。
老妇人看了闻名一眼,拍了拍他的手:“你平时那么忙,又不经常在南亚,我们怎么好意思老是麻烦你。”
闻名叹了一口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叔叔是什么情况?”
“上个星期他有些视力模糊,我们也没有在意,昨天忽然摔了一跤,我就把他送到了医院,检查没有什么异常,今天忽然起不了床了,我着急喊了救护车,送过来,医生说脑子里有肿块和出血,年纪大了,脑溢血。”老妇人轻和细语的说。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也怪我,这一个月忙没有给你们打电话。”闻名很是自责。
老妇人慈祥的看着闻名,握着闻名的手:“你待我们两口子很好了,就像对自己父母一样,小桓如果还在人世对我们也不过如此了。你不要自责,人老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要太过于在意。我打电话给你,是怕老头如果一下子去了,你没有看到最后一面,会怪我。你放心,我没有什么,这么多年,我们过得太清净了,也许走了就能见到小桓了。”
闻名喉头哽咽,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小桓的自杀,他,闻名,也是有责任的。他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小桓的父母,他其实是在赎罪,如果当时他能够去阻止,他如果能及时发现小桓的处境,那么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他的父母也不会孤独这么多年。
“阿姨……”闻名忽然有些哽咽,他转过身,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从他的眼中留了下来。
“傻孩子,不要哭,你是小桓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的亲儿子,阿姨都没有哭你就哭了。”阿姨轻轻拍着闻名的背,像哄着自己的孩子。
闻名平静住自己的心情,他抹了抹眼泪:“阿姨去我家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我来守着。”
“陪我坐一会儿吧,我想和你聊聊天。”
闻名扶着阿姨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闻名,你认识小桓有三十年了吧。”
“嗯,我十一岁搬到南亚,那时候小桓才六岁吧。”闻名回想着小时候。
阿姨虽然满头白发,但气质很好,她端坐着,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如果小桓还在也有三十六岁了,正好本命年。闻名,我有时候回想小桓二十几岁的样子,我发现我都有些不记得他的模样了,只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样子却是模糊的。十几年的光阴磨灭掉人的很多情感,会让人忘记很多事,到了我这个年纪,生死都会看淡,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闻名沉默着,他忘不了,他始终记得,小桓回头对他一笑,然后跃下的那一刻。
闻名的泪开始涌出,但是他默默的别过头擦掉,他已经四十一岁,哭泣不再适合他这个成熟的男人。很多时候,他对遇到的事能心如止水,处变不惊,但是唯有小桓,那是永远不会忘却不能让他平静的一个人。
“在人生中,我们不是归人而是过客,爱恨情仇是我们这一生中路过的风景,闻名,不要纠缠于过去,你最美的风景还在前面。”阿姨看着闻名道。
闻名捂住脸,无声的哭泣,这么多年,他都想给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可是他无法开口。
他一开口,就意味着他承认自己是个罪人,他把所有的愧疚积累于心间,慢慢的封成为石。
“对不起…………”他终于说出了口:“如果当时我能够发现他的绝望,如果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有挂,如果我能够早一点上露台,如果我能冲上去抓住他,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如果中间任何一个环节能够改变,什么都会改变。”
闻名哭着,泪水打湿了掌心。
“闻名,什么也不会改变。人到最后终会要归于坟墓的。小桓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是他柔和却很敏感,安静又很极端,他是有错的,因为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我也错了,我没有教会他如何向人求助,如何坚韧的像野草一样的生活。他在他的世界里活得太过于单纯。孩子,你没有错,你是个好人。”
闻名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像要把他沉积已久的愧疚怨恨统统化为这泪水。
阿姨坐在一旁,轻轻搂着他。
洛樱在树丛里蹿了很久,可是始终没有看见任萱,他们是不是先回去了?
洛樱围着树林大喊起来:“任萱!米露!”
喊声惊起了树林里的鸟,一只只扑棱扑棱的飞上了天空。
洛樱的喊声除了鸟鸣和风声,得不到其他回应。
洛樱往身后看了看,那幽静的小道延伸得很远,她似乎被整个树林给紧紧包围起来了,一阵风吹来,树木瑟瑟做响,洛樱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感觉到了害怕。
她回过头大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疾步朝树林里跑去,奔进了树林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