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四两拨千金(1 / 1)

严意柳心里是窝着火的,但这段时间的冷遇让她学乖了,这回碰到了容静秋,她倒是能笑呵呵一副亲近的样子道,“好巧,总算碰着九弟妹了,我还以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与九弟妹打交道呢。”

别人笑,容静秋也跟着笑,“大嫂这话说的,倒是叫我汗颜了,知情者知道我这身体苦夏,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怠慢了大嫂,大嫂不会也这样以为吧?”

严意柳看着容静秋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但真与容静秋撕破脸与她没好处,亲娘严葛氏教导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怎么会?九弟妹可别听那些离间我们妯娌和睦的人说的混帐话。”

容静秋点了点头,一副她也深以为然的样子。

在说话的空档,容静秋仔细观察了一下严意柳的精神面貌,可以说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样子,以此可以推断出来严意柳的困局解开了。

之前那回找她或者存着找事的心理,这回应该就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想炫耀就炫耀呗,容静秋一脸含笑地看着她表演,时不时地轻“嗯”或者“哦”一声,反正看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应付过去便是了。

远远地看去,两人像是相谈甚欢的样子,所以大千岁府里的大郡主找过来的时候,行了礼之后,就笑道,“九婶婶与母亲在说什么呢?我也要听听。”一边说还一边亲昵地抱着严意柳的胳膊,继母女看起来亲密无间。

严意柳很满意这继女的表现,这是让她在人前长脸的事情,自家亲娘说得没错,只要对前人留下的女儿们释放善意,那么大千岁就会愿意给她脸面,不枉她放下身段讨好这继女,总的来说她没吃亏。

“你不是说要办个读书会吗?我把你九婶婶拉来,到时候让她出资资助你们。”她一边说一边给容静秋使眼色,意思是让容静秋配合一二哄孩子高兴。

容静秋看着这相当和谐的一面,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对于甘氏留下的女儿来说,日子都会好过许多,毕竟女儿家能在娘家待的日子不会太长,一旦出嫁了,日后生活的重心就会在夫家。

几年的工夫而已,严意柳也愿意装下去,算来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因心里心里门儿清,她也就配合地打趣一句,“大婶倒是打得好算盘,倒是劫贫济富来,这不行。”她忙摇了摇头,“我出多少,大嫂就得出双倍,大侄女以为如何?”

大郡主看容静秋朝她使眼色,她忙笑开了就是不应,只是拿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看着严意柳。

严意柳哪会不知道这个继女存的是什么心思?这丫头是不信任她的,只是两人达成了共识,她愿意给外人面前给她脸面,她也得做出相应的回报。

“你们俩这是挤兑我吧?”她故意板着脸道,然后又一副绷不住笑开了的样子,“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双倍就双倍,反正我们这等人家还能真吃穷了不成?”伸手给继女顺了顺鬓边的碎发,“只要你高兴,啥都可以。”

大郡主高兴了,就更表现出与继母亲密无间的样子。

这样一副景象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不由得啧啧称奇,窃窃私语声不断。

容静秋与这对继母女分开后,就有人把她拉到一边问起来,“什么情况啊?怎么让人瞧不明白了?”

容静秋不喜欢背后议论人,更何况这还是大千岁的家事,哪容她一个外人去插手?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闲事管多了惹人厌,于是笑着道,“看您说的,人家母慈女孝,不正是大千岁治家有方吗?”

这话一出,问话的人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有些微赧,到底是一家人,哪怕私下里争得头破血流,面上还是一团和气,遂只能尴尬地笑道,“正是这个话,怪我的眼神不好使。”

容静秋也不会真与人家计较,为此得罪人不划算,于是笑着打圆场了几句,果然这个妇人又笑得和气起来,也聪明地不再提起刚才的那个话题。

等摆脱了这些个长舌妇之后,她这才得以喘口气在屋里坐下,没一会儿三王妃邹氏和四王妃吴氏也过来歇息一会儿,这招呼客人是件挺累人的事情。

容静秋看到此二人过来,就知道肯定少不了是非,正想找个由头避开去,实在不擅长背后说三道四啊,借着喝茶的空档,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嫂今儿也来了,九弟妹刚看到了?”邹氏看样子想要说闲话了。

容静秋一边品茗,一边轻“嗯”了一声,心里对于邹氏能毫无心理障碍地称呼一个能当她女儿都绰绰有余的女子为大嫂,还是挺佩服的。

“人家现在可是翻身了,听说大千岁还为了她惩罚了不敬的妾室,这年轻就是好啊。”邹氏似乎一脸羡慕地道。

这话说的,容静秋听了都觉得尴尬,哪有弟媳妇去管大伯哥家事的?更何况还是人家夫妻闺房里面的事情。

吴氏直接端起茶盏避开这个话题,心里对邹氏这行为颇有几分鄙夷,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邹氏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话题让另外两人都尴尬了,仍兀自说着,“说来她背后应该有人指点了,倒是知道了要对继女好一点,早就该这样了。”顿了顿,她又一副心生感慨的样子道,“这做母亲的就怕先走一步,自己的孩子要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处处受委屈,我当时看到大嫂留下的孩子被为难的样子,这心都跟着难过了……”

这话或许有几分真意,容静秋瞥到她眼里些许的泪光,想来严意柳之前被一众妯娌排斥,原因也就在这里,谁都怕自己有天走背运先死了,然后自己的孩子没能得到善待,所以才会在这个问题上抱团了。

吴氏似乎颇有感触地放下茶盏,“谁说不是呢?为了儿女,我们还是得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才行,不然就是便宜了人家不但占了我们的位置,还要打我们的娃,我光是想想这心都难受得紧。”

容静秋上下两辈子跟吴氏都打过交道,这个四嫂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正正就是因为太会来事了,所以人就显得假了,相处久了并不太讨人喜欢。

只是这一次,她第一次感觉到吴氏真诚的一面,或者孩子才是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那部分吧。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容静秋没有搭腔,吴氏忙按了按眼角,这才笑着看向容静秋,“我们说的这些,九弟妹怕是还没有感觉,等你哪天为人母了,就会明白我们的心情了。”

容静秋笑道,“感情都是共通的,我哪会半点也感觉不到?”

她想上辈子她若是留下一儿半女,她死也不会安宁,这辈子肯定要牵挂的,就怕孩子会受继母虐待,光是想想,都能气得头顶冒烟。

既然说起孩子的事情,邹氏就瞄了眼容静秋的肚子,“九弟妹还没有好消息啊?”

“还没呢。”容静秋大大方方地道,“反正还年轻,九殿下与我都不着急……”

“哪能不着急呢?子嗣的事情可是大事,你们年轻不懂,我这个当嫂子的不不得要说道一二,”邹氏立即道,“一定要趁年轻赶紧生,还要多生几个,这日后新人进了门,你的地位才会稳,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吴氏也端着关心的样子道,“三嫂说得在理,我们女人靠什么在后院立足?孩子才是根本,九弟妹,你可不能不当一回事,我们妯娌感情好才会这样说,再说你也不想将来府里像七皇子府那样吧,听说现在是都是侧妃当家了……”

容静秋正寻思着这两人话里话外的都是新人要进门这个意思,她就在心里回忆上辈子府里的那些个姬妾都是什么时候入府的,只是想来想去都茫然无头绪,毕竟这辈子结婚的时间线跟上辈子错开了,很多事情的发展也就变了一个样子。

“嫂子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赶紧跟我说说,省得我两眼一抹黑。”她一副紧张地样子试探地问道。

邹氏和吴氏对视了一眼,两人其实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哪怕吴氏再三拉拢,邹氏也没有违背丈夫的意思跟她亲近,两人说的大多也是场面话。

吴氏先一步道,“我哪有听到什么风声,就是我们妯娌处得好,担心九弟妹才会提醒几句罢了。”然后眼睛看向邹氏,“三嫂怕是比我消息灵通。”

邹氏却是故做沉吟道,“听说皇后娘娘前段时间宣她娘家的侄女进宫相见,看样子有为她娘家侄女挑婿的意思,谁知娘娘会不会乱点鸳鸯谱呢?”

话没有挑明,但却是给容静秋制造危机感,谁都知道太子与赵裕的关系亲密,皇后想要将娘家其中一个侄女嫁给赵裕当侧妃也在情理当中,关系嘛自然是越亲密越好。

容静秋还以为会是什么风声,心里都做好应对的准备,哪曾想会是这个?

皇后若是想将她娘家侄女指给赵裕,早就指了,不会等到现在,上辈子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说皇后是恨不得生吃了赵裕才会开心的人,就更不会推她娘家侄女下火坑了。

不过心里明白归明白,邹氏说这个就没有安好心,于是她笑了笑,“原来是这个啊,若是皇后娘娘赐下的,应该是好的,我必定诚心相迎。”看到邹氏和吴氏都一脸错愕的样子,她又握住两人的手特别诚心道,“两位嫂子的心意,我在此多谢了。”

邹氏的表情有些僵硬,“没想到九弟妹如此大度。”话里有嘲讽又有几分意外。

她本以为年轻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大闹一场,不管是在这场合失态还是到皇后那边胡说八道,抑或是夫妻争吵,这样一来,一个妒字就会贴到容静秋的头上,家事不宁,也就代表着赵裕连齐家的能力都没有,就更遑论其他?

丈夫说赵裕最近在朝堂上表现颇为突出,更是直言后生可畏,这话听得她心里颇不是滋味,自家男人其实没有多少本事,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出头,前头几个年长的皇子里面,就数自家男人最窝囊。

实在见不得年轻人出头,遂想要在其他方面打击一二,至少得让他们明白乳臭未干就别想飞。

吴氏没有明着挑拨,但暗中却是推动了一把,但没想到容静秋会这样回答,真是出乎意料,毕竟自己年轻的时候还做不到像她这般淡定,能四两拨千金的面对女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九弟妹看得通透,嫂子年轻的时候还真不如你。”她给容静秋戴了顶高帽。

容静秋脸微微一红,一副害羞的样子道,“当不得嫂子们这般夸赞。”

邹氏和吴氏很快就缓过了失望的情绪,两人对视一眼,既然容静秋如此大度,那也好办,皇后不送人,她们就在背后鼓动别人送,反正男人闻到腥味都走不动道,没道理她们的后院都人满为患,而她的后院却只有小猫三两只,这不公平。

容静秋才不管她们如何失衡,这会儿已经不想应付她们了,遂找了个由头起身离开,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一些,没有那么乌烟瘴气。

做为寿星的路氏一高兴就喝醉了,宴席早早就散了,赵裕过来接容静秋回府,小夫妻这般恩爱的样子,倒是让其他人笑话了几句。

赵裕没怎么搭理,而是扶了容静秋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其他人的心里会如何,严意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里颇为失落,与容静秋相比,自己嫁的男人足以当她爹了,可尽管这样,这男人也没有做过如此贴心的举动,她只能一边忍这下这酸意一边自我安慰,还是自家男人更有本事,毕竟外人还得尊称一句大千岁不是?

只是,严意柳还没有得意太久,大千岁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