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周氏自觉还须得做做样子才行,免得到时候婆母与大姑子一块儿埋怨她,于是一面派人满城的找儿子,一面又亲自登门到诚王府商谈婚事,总之她表现得很积极。
诚王妃的脸色是不太好看的,儿女都是债,偏她生的女儿是讨债最厉害的那一个,尤其此时金周氏语带歉意又满是忧愁的样子,让她也跟着长叹一口气,她也是当人儿媳妇的,知道婆母与小姑子这类人有多难缠。
“这事都是我那孽女惹出来的,难为你不嫌弃她,还给她这么多机会……”她握着金周氏的手满脸都是感激,自家女儿闹得太厉害,日后的婚事肯定是难上加难,谁家儿郎愿意娶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当妻室?
况且她是极满意金家这嫡子的,长得好,家世好,身边也干净,最重要的是自家女儿喜欢,这就比什么都强。
哪知两人正说着话,清澜郡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别看她行动上大大咧咧的,论长相,她是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大大的杏眼,俏挺的鼻梁,还有那樱桃小嘴,怎么看都是个俏佳人。
“表姑姑,三哥哥是不是真的要与别家姑娘议亲?”她双手拉着金周氏,眨着一双水雾般的大眼睛满是急切,半点也不像一个别人嘴里的疯丫头。
金周氏对这出身好长相好的姑娘其实也是满意的,但就是行事太让人说道了,不过面上她还是慈爱地道,“好姑娘,比起你三哥哥那个混账,你值得更好的……”
“不,我这辈子非三哥哥不嫁。”清澜郡主松开握着金周氏的手,表情笃定地道。
“你这孩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诚王妃立即训斥,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清澜郡主才不管她亲娘说什么呢,转身就如风风火火来的那般又急冲冲地走了,看得诚王妃与金周氏二人都面面相觑,诚王妃先回过神来忙给女儿找补一二,至少能少丢点脸。
清澜郡主回到自己的寝室拿着马鞭连声招呼也没打,直接就往马厩走去,速度快得连她的奶娘和贴身大丫鬟都傻眼地追在后面,王府里的其他下人对这样的画面都见怪不怪了。
清澜郡主牵出自己常骑的马儿,纵身就跃了上去,然后一扬马鞭,马蹄“得得”地跑起来,惹得路过的仆人都忙给她让路。
她最近都找不到金三的人影,自然是连去歪缠他的机会都没有,可不代表她找不到另一个正主儿,既然想要跟她抢夫婿,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她直接就去了定远侯府,她倒要看看那个想要截胡跟金三议亲的女子长啥样,如果厉害不过她,就哪边凉快哪边去。
容金氏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头痛不已,又听到外头的乌鸦叫,这让她的眼皮跳了整整半日,正想着今儿可能事情不顺,哪知就听到清澜郡主持着马鞭闯进侯府的消息,这让她手里端着的茶碗瞬间一个不稳落地摔成朵菊花。
“她怎么来了?”
“二夫人,清澜郡主正在花厅那边等候,点名要见三姑娘。”花嬷嬷也面有菜色地禀报,这都什么事啊,没见过哪家未出阁的姑娘是这般嚣张的。
容金氏这回哪里还坐得住?
这个煞星是自己招惹回来的,她就得要去解决,绝不能让她杀到庄子去,她的秋丫头已经够可怜了。
一直被人打上可怜标签的容静秋,其实很想问问苍天,她哪里可怜了?当然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等容金氏赶到花厅的时候,大夫人容叶氏赫然在坐,她是当家主母,有访客到是瞒不了她的,尤其还是涉及二房的事情。
容叶氏佛脸蛇心的最是能迷惑人,三言两语就从清澜郡主嘴里套出了想听的话,此时眼睛微微眯了眯,没想到这二弟妹把主意打到了娘家人的头上。
“好姑娘,这是我们容家的不是,你与金家嫡子的婚事京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们俩就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我们容家有人痴心妄想了,今儿个我这个当世伯母的就给你打包票,你与金家嫡子的婚事,我们容家绝不插一脚进去,你尽管放心。”
这话她说得太义凛然,心里再如何鄙视这清澜郡主不知羞耻,面上也半点不露,并且还表现得特别和蔼好说话。
容金氏一进来就听到这话,气得想要吐血,恨不得上前去掐容叶氏的脖子,要不是她在背后打坏主意,她用得着这么急给女儿说亲吗?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容叶氏。
清澜郡主笑得大大咧咧,一副容易信人的样子,“有容大伯母这句话,本郡主就放心了。”
她好歹也是皇家出身,哪会看不出来这容叶氏是个面甜心苦的人?不过嘛,她就是要这个态度,其他的她才懒得计较,反正她是郡主,地位不如她的人都还得捧着她,她怕谁?
看也没看进来的容金氏,清澜郡主爽快地执起马鞭急匆匆地走了,她还要急着去找金三呢,这回用逼的,她也得逼着金三娶她。
容金氏没拦着这年轻姑娘离去,她双眼沉沉地看着容叶氏,“别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
容叶氏假意整了整衣裙,抬起头来时笑得万分亲切,“二弟妹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好歹也是三丫头的亲伯母,还能害了她?这可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亲事,要不是我的八丫头还小,哪还轮得到三丫头?”她这回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就把话说明白。
容金氏恨得咬紧一口银牙,她呸!当人继室后母,算哪门子的好亲事?亏得她能睁眼说瞎话,如果东宫的日子真这么好过,容静春会年纪轻轻地就要撒手人寰?
容叶氏才不在乎容金氏恨不恨她,继续道,“与金家议亲的事情就当一场闹剧抹了去吧,二弟妹哪,我也是为了你与三丫头的名声考虑,这事呢知道的人也不多,日后不承认便是。”
她此时是不会让容静秋的名声受损的,不然皇后那边肯定又要变卦了。
容金氏的手死死的攥紧,拼命忍住自己的脾气,要不然她真想一巴掌甩到容叶氏的脸上,看她还装不装得下去?
金三的狐朋狗友那里,清澜郡主都寻了一个遍,也找不到人影,他到底躲哪儿去了呢?这次连贴身小厮都不带,是怕有人给自己通风报信吧?
清澜郡主抿着唇用马鞭一下又一下地甩打着自家院子里的花草,正气闷得紧,然后听到身后一阵轻笑声。
她气得转身就狠狠甩了一马鞭,结果对方反应很快地接住了她的马鞭,随后就是父亲的大喝声,“清澜,休得无礼。”
“无碍,诚王叔莫要责怪她一个小丫头。”赵裕笑得万分可亲地道。
诚王爷这才不再喝斥女儿无礼,九皇子虽说在一众皇子里不是太打眼的那个,但好歹也是圣上的儿子,背后又站着太子,他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脸面的,尤其是这个孩子对他这个远房王叔也算是尊敬。
清澜郡主撅了撅嘴,不太想招惹这个远房堂兄,小时候不懂事惹过他,那后果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所以哪怕知道他与金三也走得近,她愣是不敢到他面前探问金三的藏身处。
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福礼,她转身就要走,哪知居然听到赵裕开口道,“看堂妹的样子是有心事,要不堂哥我给你指条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