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新:“佛你妈!被强『奸』的不是你爱的女人,死的也不是你爱的女人,你当然轻松!等你老婆死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样说?!”
这话顿时让我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其实无缘无故就随便劝人放下仇恨,又何尝不是一种作恶呢?
唉。
确实佛你妈。
“好好好,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会帮你转告她的。”我说。
张启新的火气这才消了下来,但是看他的样子,两只眼睛都湿润了,显得很动情。
我看他冷静下来后,这才继续上个话题:“现在薛佳凝误会你了,把你当成仇人,想要杀了你。我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够帮你避过这一难吧。”
张启新却显得很淡然:“这有什么关系?死就死吧,我本来也就打算是帮佳凝报仇之后就下去找她的,与其死在警察手里,还不如死在她的手里……对了,我如果死了,我应该就能见到她,也就能和她说话了吧?”
呃……
这世上有三种人最难沟通了。
神经病、醉鬼、还有一种就是想死的人。
我是不是应该善良点,劝他不要轻生?可是转念一想,他已经是背负了五条人命的人了,我就算劝他积极向上,好像最后也难逃死刑啊。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非要“善良”的理由,可有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那个……你死就死吧,但是能不能不要死在这里?你要是死在这里了,我那傻哥们会很头疼的。”我终于想明白我为什么要劝张启新别轻生的理由!
张启新愣了一下:“那个把你关进来的警官是你哥们?”
我无奈地笑笑:“发小。”
“哦。”他倒没说什么,而是问我:“佳凝还会再来找我吗?”
我说:“明天会,今晚上应该不会了。”
张启新:“为什么?”
我:“怨鬼夺命,往往一晚只出手一次,现在她已经动过手了,今晚上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哦。”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左正够狠的,这一晚上就没再回来过,我就这样被迫和连环杀人犯关了一整夜。张启新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人变得“善良”了许多,和我说了许多话,态度比白日里警察审他时坦率得多了。
刚开始我只是随便聊聊,后来一想不对劲啊!
这哥们对我也未免太坦白了吧?坦白得就像是交代自己的作案经过啊!
于是我长了一个心眼,偷偷拿出了手机录音,也不知道张启新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套他的话有时候就连自己都觉得意图太过明显了,但他就像是不知道一样,一股脑地把事情都交代了。
我喜见乐闻。
快到天亮的时候,张启新睡着了。
我坐在椅子上,把录音保存好后发给左正,这时候,我心里老高兴了,心想我这次算是立大功了吧?左正大佬这下应该可以乖乖帮我读唇语了吧?
信息发过去后,我喜滋滋地已经脑补了左正屁颠屁颠过来请我“出狱”的场面,那家伙最近老是甩我脸『色』,他当时甩的脸『色』有多难看,那他来“请”我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是轮到我给他甩脸『色』了吧?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面的走廊外面传来了皮鞋独有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我最熟悉不过了,除了左正还能是谁?
他开了门。
“走吧。”他对我说。
我吃惊:“就这样?”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就这样’?”
“……没什么。”我大失所望,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吧,我都已经做好被夸赞的准备了,没想到他表现如常,还是一张冷脸啊。
好吧,我退而求其次,说:“犯人都已经招供了,这案子算是结了吧?那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解读一下唇语了?”
“可以。”
天籁之音!
我瞬间就感动了,觉得左正大佬你真他妈的是个善良的小天使啊!就差没冲过去给他抱抱亲亲举高高了!
左正说:“我看你挺有做警察的天赋呀,有没有考虑考个警校试试?”
我囧:“阿正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哪里适合做警察了?”
“办事效率很高,人很机灵,身手很不错,最重要的是,我们审问了好多天的犯人到你面前一下子就松口了。我手下都没有一个比你有用呢。”左正说,说得还很认真。
可他越认真,我就越忍不住发笑。
“阿正你别开玩笑了,我一点都不像警察……”
“就因为你一点都不像警察,所以在审讯上更容易套出有用的口供来。”
“……”
这么一想,我还真觉得我是个做警察的好苗子啊!
不过,我还是不能背叛师父的:“算了,我觉得做纹身挺好的。很多人都觉得我的手艺不错呢的,做的纹身也正好够吃饭,而且这门手艺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他人不在了,我总不能背叛师门吧?”
左正说:“做纹身,总觉得不是个正经的工作。”
“我也有合法缴税的,你这么和一个合法纳税人说话,不合适吧?”我笑笑说。
他还要婉劝我换份工作,而就在这时候,他脸『色』忽然一变,快步走进拘留室里面,从张启新的枕头下抽出了一条又黑又粗的东西。
女人的头发!
辫子!
可不就是昨晚上出现过的那条辫子吗?
“怎么了?”张启新被左正的大动作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了左正一眼,不解地问道。
左正看向我,表情严厉:“有什么人来过吗?”
我无辜极了:“没有。这地方是你们警察的地盘,这大门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质量如何,难道你们做警察的心里还没有点b数吗?这门从你走之后就一直关着,到刚刚你来了才开,你说这段时间里,还有谁能够进来?”
“……”左正无语地瞪着我。
这大爷,又在发什么火呢?就算发火,他也不应该是冲着我呀,这件事关我屁事!
左正抓着辫子说:“昨晚上我把这头发送去鉴定科,到现在鉴定结果都还没出来,这头发怎么就回来了?”
我无辜:“东西是鉴定科丢的,你问他们去。”
左正:“你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
当然,我心里很明白,昨晚上薛佳凝出现,是用自己的头发编成辫子,用来绞死张启新的,因为我们的出现,她只好断发逃脱,把辫子留了下来——于是这条辫子就变成了她的复仇信物,她的大仇没有得报,这条辫子就会一直找上张启新的。
昨晚上,送去鉴定科的头发,“它”自己找回来了!
但这些话,我能和左正说吗?
当然不能!
就在这时,张启新忽然冲了过来,用力地撞开我们俩,冲出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愣了一下,别说是我,就连左正都傻了。
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张启新是一个早就抱着必死之心的人了,所以他怎么可能会逃跑呢?
他现在逃跑只有一个目的,那肯定就是要去找经天祥报仇!
那是他活着的最后一个心愿!
他一定是想去找经天祥报仇!
就在我刚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左正一反应过来就马上掏出枪来对准张启新,大喝道:“别跑!”
咔。
他拉了保险。
我一下就急了,赶紧扑过去,抓住他的枪:“别开枪!”
也对已经掏枪出来的看守警察大吼:“都别开枪!”
按照常规,左正可能只是掏枪出来恐吓一下逃跑的嫌疑犯,但是,现在张启新可是怨鬼缠身、衰运晦气集一体的倒霉蛋,这一枪打过去,可不是打在脚边吓吓人而已,而是百分百命中致命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