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师。”唐元清咬着嘴唇,“我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再这么犹豫下去了。”他卷起李京河的袖子,只见注射过药物的地方竟然沾湿了一片。“这是······”
“池明生。”祝远方说道,“这已经可以确认是池明生干的好事了。在刚刚和李京河接触过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祝远方朝后面看着,握紧了拳头,“这个老家伙!没想到在死前竟然还留了如此恶毒的一手!恐怕他早就决定杀害李京河,除掉他,以免再给实验的进程造成麻烦!我想他应该在和李京河缠斗之前就在手上涂抹了酸性的药物,然后抓住李京河的手臂。这就是为什么尽管看上去他的力量远远强于李京河,却依然和他纠缠了半天的原因吧!”
“祝老师,”唐元清已经把李京河搀了起来,“我们现在不管是谁对李京河做了这种事情,我只知道,上一个伤口感染酸性试剂的人现在已经没有命了!我相信您肯定也是不希望李京河就在这里出事的吧?但现在确实已经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就算是冒险也好,我认为现在需要试一下。”
“试?怎么试?你可以保证我们拿在手上的就是解药吗?你能保证我们手上拿的东西没有一点副作用吗?”祝远方已经非常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他的焦急、愤怒还有冲动还是溢于言表,“唐元清,何况你并不能保证这支试剂到底是服用的还是外用的,甚至多大剂量你都弄不清楚,怎么能‘试’呢?”
唐元清摇摇头:“祝老师,我知道您现在很想抓住韩贵英让她交出解药,但是同样,您不能保证韩贵英一定携带了解药,甚至您也不能确定韩贵英参与了最新一轮药物的制作。或者说得再直接一点,您有把握现在能找到她吗?韩贵英比我们更熟悉这里,我们有可能直到时间结束也找不到这个女人。”他看了看祝远方手上的家伙,“她还有枪呢。”他看着祝远方有些动摇,继续说道,“祝老师,您想想,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李京河到最后绝对就没有命了,但是我们冒一次险给他上药的话,他还有可能救回来——即使没有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祝远方看着昏迷不醒的李京河,又看看还没有恢复体力的林白,终于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试管。“唐元清,”他轻轻地说,但语气却特别的沉重,“你把李京河扶好,让我来。”他打开试剂,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就像是在装满榴莲的搅拌机旁边打开了一瓶氯水,祝远方紧紧皱着眉头,哆嗦着手,小心翼翼地把药水倒在自己的手上。“我不能分辨这是什么成分。”祝远方依旧犹豫着,“但似乎对皮肤并没有腐蚀性。”他咬咬牙,将药水倒了半捧在自己的手心里,一下子敷在李京河的伤口上面。
“怎么样?”唐元清看着李京河平和的脸,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祝远方连忙制止了他。
“唐元清,即使这是解药,也不一定是涂上立刻就会生效,你还是让他静一静吧。”祝远方给试管塞上橡皮塞,“我们在这里等一会。”
“我觉得有些东西可以提前做了。”唐元清咳了一声,瞬间恢复了平常的状态,“祝老师,您难道不认为这里已经可以说是瓦解了吗?”他给李京河放下衣袖,“他们的实验从根本上来说已经失败了,我们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如果现在不通知外面的人——我是说非自然现象研究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相信到这个时候,韩贵英、池明生这些人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一定是有罪的了,用你们的话来说,已经可以收网了。”
祝远方点点头:“你说的没有错,确实可以通知非自然现象研究所的人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没有通讯设备。”
“我有办法。”唐元清笑了,转身朝圆形大堂的方向走去。
“唐元清!”祝远方一瞬间没有理解唐元清要做什么,于是本能地喊道。突然,他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啊,虽然我们没有通讯工具,不代表对方这些人没有啊!池明生在刚刚不是还打电话给韩贵英了吗?这就说明池明生是有带电话的,而且在这个地方是有信号的!只要用池明生的电话打给祝四方让他进行必要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当然,跟祝四方说明情况还是有些费力的,毕竟已经断开联络这么久了,想要马上报告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罗列证明韩贵英等人就是洪川案的策划人的证据还是有些困难,而且证据的形式不局限于语言,如果想要说得明白,最好还要附带照片。
“祝老师!”随着唐元清惊愕的声音响起,祝远方抬起了头:“什么?”
“祝老师!”唐元清说道,“手机不见了!池明生的手机不见了!”
“什么?”祝远方也想过去看看,但是一想到把李京河和林白单独放在这里又可放心,只能扯着嗓子和唐元清隔空对话,“就在他的外套口袋里!你再认真找找!”
黑漆漆的洞穴里,之间唐元清已经快步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池明生沾满鲜血的外套,“我已经全部找过了,”他把外套递给祝远方,“完全没有。”
祝远方接过外套仔仔细细地又搜查了一遍,果然没有东西。“可恶!”祝远方说道,“他的手机到哪里去了?难道说刚才在跟李京河打斗的过程中掉到别的地方去了吗?明明几分钟前还在他身上的,怎么会这样呢?”
现在怎么办?这个问题萦绕在唐元清的脑海中很久,他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是的,韩贵英的人随时可能会回来,自己和祝老师,带着昏迷的李京河还有林白,根本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刚才的确是战术性地吓退了韩贵英,原因是韩贵英本身就已经精神崩溃。但是,一旦韩贵英的理智恢复正常,她很容易就明白祝远方当时开枪时明明是瞄着她的手臂去的,根本没有杀死池明生的想法——而且,作为探员,祝远方在没有指示和报备的情况下,如果随意击杀嫌疑人是违反规定的,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谈判,甚至自己四个人可能成为最后的人质——如果事情闹大,真的让秋元,让日本方面听说了,绝对是一场国际性的博弈。唐元清不敢想象但事后一切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他现在只希望李京河和林白可以快点醒过来,这两个人都能很清楚地分析出韩贵英现在的藏身地。比起通讯,如果先找到韩贵英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是,现在他没有一点办法。
“元清······”林白突然睁开了眼睛,默默地爬起来,揉着眼,脸上有些憔悴。
“林白!”唐元清喜出望外,他很想现在就让林白观测韩贵英的位置,但是一想到林白刚刚醒来就又让她使用能力,似乎有一种负罪感在蔓延。他一时语塞,只能僵硬的咧开嘴,假装单纯地为她的苏醒而高兴。“很高兴你已经恢复了。”唐元清试探着恭贺着——他感觉整个人都无比不自然,内心憋着一直都没有说的话,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依旧要强颜欢笑憋着翻江倒海的肚子一样痛苦。
“小李······”林白看着靠在墙边的李京河,轻轻地叫着,“元清,小李这是······”
“他一会就会醒来。”唐元清说道。此乃谎言。就连唐元清本人也不知道李京河能不能再一次醒来——甚至,他都不能确定李京河现在到底是在弥留之际还是只是陷入了普通的昏迷。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所有的一切又变成了未知数。
“林白,”唐元清鼓起勇气问道,“你现在可以走动吗?”
“我现在完全可以走路。”林白说道,“你现在准备干什么都没有问题,我完全可以配合。”林白的主动反而让唐元清措不及防。她的话已经证明了她完全了解唐元清的心思,她知道唐元清现在需要她肯定的回答,也许还需要她能力的帮助。“我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你跟着我们。”唐元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林白这么做只会让他更加难以开口,“现在我们要回到地面上去了,祝老师,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祝远方此时已经架起了李京河,唐元清也赶快上前帮忙,“我们现在到上面去,到格林伍德庄园的一楼去,找韩贵英。”
“韩贵英?”林白问道,“这个人我记得是······”她看着唐元清的脸,那张脸似乎是在责怪祝远方竟然还是说出了这个秘密。“我可以帮忙。”林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