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你现在好些了吗?”唐元清知道,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地下设施中,琳琅满目的房间是不可能允许他们一个一个的搜查。这时候,林白的感知能力尤为重要。但是同时,唐元清又不希望林白再次耗尽自己的体力,所以一直以来,他始终让大脑保持高速运转,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找到这地下所有房间的分布规律——结果显而易见,他并没有成功。
现在的林白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能力。“我已经完全恢复了。”林白说道。此乃谎言,林白的力量在使用过度后,就跟长跑力竭后的痛苦一样,根本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可以恢复的,甚至需要更长的冷却周期。但她故意摆出非常活跃的样子,向唐元清暗示自己的确好转许多——她看得出来,唐元清需要自己。
林白的回答犹豫了半秒钟。唐元清想道,这就说明她经历过短暂地思考才做出了这样的答复。在唐元清的视角里,他之所以问林白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立刻请她帮忙,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确定林白的身体状况。显然,林白并没有说实话。
众人就这样一直跟着唐元清向前走着,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区最深处。在这个地方,有着敌人最重要的设施,那就是休息室。休息室就像是军中的司令部,说起来就是总统套房一样的布置,但是地面上一切行动的命令都是在这里下达的。唐元清仔细地观察着这些房间,无一例外地没有任何人在。
“这是什么意思?”后面的王红生问道,“这里看起来就是那个坐轮椅的女的住的地方,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说起韩新贝,自从唐元清当众揭发了她的一切罪证,韩新贝竟然释然地笑了。
“你笑什么?”王红生当时也是在唐元清的身后大叫,“现在他妈的是你笑的时候吗?你他妈在犯罪你知道吗?”
韩新贝摇摇头:“你们能找到这里,甚至弄明白这里的一切是你们的本事。但是你们不可能真的破获这些案子——至少你们并不是调查员。想想,国家追查这起案子已经三年了,出动了国安部,非研所,还有地方的警力,最终有什么结果吗?你们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群众——”她看着唐元清,“只有你可能聪明一点,但是也没有用。在这个地下,没有谁比我们更熟悉了。你们不可能在在这里把我怎么样,外面的人也不可能进来。我很高兴你们能走到这里,但是,之后你们会怎么样是已经注定的事情,对此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你他妈······”王红生正要冲上前去,韩新贝已经在两边黑衣人的掩护下消失在一片浓烟之中。
“烟 雾弹?”唐元清大喊,“快趴下!”
“元清!”林白却说道,“这不是什么烟 雾弹,指示一般的干冰制造出的效果而已,不要被骗了!”
“可恶!”唐元清想越过白烟冲过去,但是视线的受阻让他一时辨别不清方向,“让她逃了!”
到现在为止,唐元清其实并不后悔对韩新贝说那些话。也许会刺中对方的心理造成恶意加深或者刺激到对方,但是唐元清相信,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从一开始他就感觉韩新贝这个人的态度非常的奇怪。首先,明明手段非常残忍,对自己这些参与者却总是有些犹豫;其次,韩新贝本人似乎对这里的戒备非常熟悉,甚至很笃定“外面的人也不可能进来”,这就说明她也有耳目在恐怖谷以外。唐元清对这个人有着浓厚的兴趣,但也有着极高的防备。
“唐元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回头去看时,果然是祝远方!
“祝老师!”唐元清和林白是最激动的,他们跑到祝远方身边给了祝远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祝老师,您怎么样了?”唐元清问道。
“什么事都没有。”祝远方说道,“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把我一个人关在了一间套房里面。我费了很大的功夫,用电线里的铜丝撬开门锁出来了。”
“您被注射药物了吗?”林白问道。
“没有。”祝远方想了想,似乎对这件事有存有疑虑,“我一开始的确是以为我要被执行什么严刑,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元清皱起眉头。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祝远方吸了吸鼻子,这里阴冷的空气让他有一点感冒,“韩新贝参与这个计划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需要让自己站起来。结合之前我们对韩新贝的调查,以及我和她的对话中,感觉到她那不太自然的态度,我做出的推论就是:韩新贝本人并不是非常乐意为这个实验效劳,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人——极有可能是秋元,告诉她只有参与了实验才能制造出让机体恢复的药物,让她再一次站起来。韩新贝被洗脑之后加入了实验,但随着实验的进行,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残忍的骗局,但由于她明白自己已经罪无可赦没有退路了,所以没有回头的勇气。”祝远方顿了顿,“我想,她没有加害于我,甚至对我们的某些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这个韩新贝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唐元清问道。
“他的母亲是韩贵英,父亲是秋元新臣。两人在二十多年前结婚后,先后生下了韩新贝和韩新宝。韩新贝在小时候被一辆车撞上,肇事者逃逸后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秋元并没有对这件事上心,韩贵英带着她奔走了很多家医院,但最终韩新贝的双腿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从小,韩新贝生活在一个备受歧视和敌意的世界中,不仅仅因为她冷漠的父亲是日本人,还有她本人的残疾问题。我能够想象她的内心是怎样的黑暗,恐怕这就是她很容易就被骗来成为实验的主持者的原因。”祝远方说道。
“过去并不能决定现在的一切。”林白说道,“可她现在的的确确也害了很多的人。”
“我需要其他更详细的情报。”唐元清说道。
“这个我会慢慢跟你说的。”祝远方摸着口袋,从里面拿出两片弯曲的塑料,“我在刚才的走道正中间找到了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唐元清和林白凑上前去,唐元清眯起眼睛,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看上去有点熟悉,但我好像就是想不起来。”
“这是小李的眼镜!”林白突然明白了,“他把眼镜脚的那部分卸下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祝远方问道。他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把眼镜脚拆卸下来的人。
“这就说明,李京河这家伙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唐元清自信地笑了起来,“大家想想,拆眼镜脚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而且这种工作本身就需要一些功夫。李京河有足够的时间留下这样的东西,这就说明两点:第一,他现在一定是安全的;第二,他希望我们能够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他,和他会合!他总是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不得不说,他每次留下的线索都是非常有用的!”
“可是,我们要怎么跟他会合呢?”林白问道。
“这个嘛······”唐元清看着祝远方过来的方向。“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放在自己的旁边就失去了意义。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不能露面与我们相见,必须由我们去找到他!他现在一定在这个附近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现在就要到他的身边去!祝老师,”唐元清挥了挥手,“您是在哪里捡到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