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阵寒意袭来,林白猛地从床上醒来。此时,她的第六感已经完全觉醒,那股强烈的不安冷冰冰地浸透了她的全身。“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那种冥冥之中的声音让她感到一丝恐慌,“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小李他们!”
李京河并没有睡觉,此时,他和他以前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促膝长谈。他们谈了很多,回忆了过去的好多的事情,就像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叙旧一样。在灿烂的星月夜之下,两人各怀心事,但表面上却依旧笑吟吟的,就像在曾经的教室里一样。
林白没有敲门就进来了——她能感觉得到,李京河一定没有睡觉——而且,这房间里有两个人的气息。“元清,你来了?”林白就像是这里的女主人,尽管有些疲倦,但还是轻轻地打着招呼。
唐元清也看得出来,林白变了,她不再是曾经那个病弱的女孩了,她现在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李京河同样不惊讶,他们三个都做了很长时间的朋友了,有些事情根本不用提及,相互之间就早已心知肚明。
“出什么事了?”李京河温柔的声音就如同拂过山谷的清风。
“我不知道。”林白苦涩地笑了,她希望自己的感知是错的,“只是突然感觉失去了什么······”
“我们也许应该到外面去看看。”李京河说道。他披上一件外套,把唐元清从椅子里拉起来。他没有认为林白所说‘失去了什么’是指‘弄丢了什么东西’,而是理解为‘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李京河明白,林白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会随便找别人商量的那种人,她从来都是十分的坚强独立。
有人死了。唐元清在心里暗暗说道。他有一件事瞒着李京河,那就是他现在正在通过微型通讯仪和祝老师,还有非研所下的机构进行三方会议。他把通讯仪藏进耳朵里,在刚刚和李京河的交谈中,就已经得知了外面最新的结论:林白开发的第六感名为“生命感知”,该能力在历史上曾经公开报道过,拥有此能力的人通过大脑的海马旁回和压后皮质复合体的高度运转,能够几乎完全分析出外界的场景信息,通过脑神经刺激体内的器官,形成一种具象化的感受,让人能够及时获取到周围的生命信息。
而开发的程度因人而异,历史上也有通过特殊训练而不运用药物作用自行开发的先例。简单来说,林白的能力就是可以通过生命体散发的气场远程侦察对方的存在,而此能力在实验中已经证明,对接触过或者熟悉过的生命体具有更广阔的感知范围。
“你的那种感觉是来自哪个方向?”唐元清认真地问道。
李京河不明白唐元清在没头没脑地问什么,但他相信唐元清自有道理。难道说宋哥知道些什么?李京河果然很快就猜到了,“喂,宋哥,你是不是从祝老师那边又得到了什么新的情报?”
“一会再告诉你。”唐元清的语气稍微有些着急了,因为现在如果再出现牺牲者,场面恐怕会更加复杂。
“从防空洞那边的方向。”林白有些犹豫,但她也看出来唐元清的确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的,一般人可想不到问这种问题。
“我们过去看看。”唐元清已经确定了,按照林白的预感和祝老师那边的情报,有一个“大家熟识”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警署里面,又有谁会突然跑到防空洞那边去呢?
“我们走!”唐元清也披上外衣,迅速打开房门。李京河拿了一件毛线衫搭载林白肩上,拉着她的手跟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去啊?”警署的门口,马爽正站在那里。
“你怎么没有回到房间去?”唐元清已经知道出事了,现在的他十分警惕。
“我······我睡不着,就出来转转······”马爽看着三人严肃得可怕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你跟我们一起去。”唐元清不由分说拉起马爽。他现在对于正在外面的人有两点关切:一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目前尚不明确是什么人出事了,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这些没有按照要求自我保护的家伙;二是被害人的位置在警署以外,现在正游荡在外的人难道不是更加可疑吗?基于这两点,唐元清认为有必要带马爽一起离开。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亲自通知祝老师了。尽管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唐元清始终抱有一丝侥幸心理,那就是越早赶过去,些许对方还有救!他不愿意完全相信林白的第六感,毕竟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听说。不论如何,还是要谨慎为重!他利用通讯仪跟祝远方说明了情况,一行四人马不停蹄地向防空洞飞奔而去。
李京河全程没有问一句话——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十分严峻,而具体的原因只有唐元清知道,自己如果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随意发表意见,恐怕会对形势不利。他很乐意接受唐元清的安排,在回去后在慢慢讨论详情——唐元清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防空洞。
黑压压的山口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林白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也许因为是在夜里造访的缘故,倒悬的钟乳石就像是尖锐的獠牙,在血盆大口一般的山洞中隐约着凶残的光辉,滴落的水珠就像是猛兽的唾液,粘稠的,仿佛沾着猎物体液的浓浆。
“这种地貌和气候能生成钟乳石吗?”马爽看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景观禁不住问道。
“这里已经有很多东西不能有科学解释了。”唐元清一边开路一边说道,“人们还有很多未知未曾探索。”
地下二层。
两张巨大的屏幕现在正因为信号再带破坏而变成了一片雪花,电流的噪音就像是不和谐的乐章,劈里啪啦地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传送带还在运作,只不过哪里卡了壳,吭哧吭哧地挣扎着前进,机轮里冒出了缕缕白烟——那是摩擦地发烫的轮轴在哭号。
“有什么滴在我的肩膀上了,是水吗?我觉得这好恶心······”马爽摸着自己的肩膀,皱着眉头喃喃地说。他下意识抬起头,突然,就像是被鬼魂附体了一样,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啊——”
易沁冬的尸体被倒悬在半空,双脚被绑住,由麻绳的另一头系在钟乳石的尖端。两只手自然下垂,就像是想要拥抱大地的女神,用殷红的血液唤醒大地的热情。他的喉咙被人割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上的人们,乌黑的发梢沾染着血滴,一席飘飘然的黑衣让他如同堕落的天使。
“易先生!”唐元清惊恐地叫出了声音,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突然面对这样的现场他还是没能保持冷静。
“他已经死了。”李京河看着尸体,低下头遗憾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马爽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此刻他正跌坐在地上,甚至感觉有什么热流从下面浸了出来,他看着唐元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白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在努力地让自己平静——她和唐元清一样,尽管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还是有些害怕。
“元清。”她的声音都变了,“我放心好了,我在这里保护现场,你们赶快回去通知祝老师。对,你们都一起去,那样安全一些。”
“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李京河有些急了,“万一凶手回来了怎么办?”
“放心好了。”林白笑了,尽管在李京河看来有些勉强。“我没事。我们需要有人来保护这个现场。小李,我们当中能和凶手抗衡的人只有我。我有力量。”
“我也留在这里。”李京河的气息也异常急促,“宋哥,你把马爽带回去,然后跟祝老师马上过来!动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