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册封(1 / 1)

雍正元年

四月十五,养心殿

“皇上”

张廷玉近来虽总不得雍正爷待见,但却不乏重用的,刚复职南书房,又任顺天府乡试主考官,除了监管礼部外,皇上还有意把都察院交给他。

“自三年之期定下,朝内朝外动荡不安,近来官宦告休、告病者比比皆是,若再此番下去,怕会酿成大祸啊。”

雍正爷坐在龙案后,两眼还盯在奏章上,“拔疮去毒,总要疼一疼的。朕想肃清吏治,整治贪腐,这一遭怎么都得过。”

“话虽如此,但皇上刚登基不久,朝堂稳定亦是要事啊,”张廷玉拱手道。

“那爱卿有何良策?”

雍正爷虽没抬头,但张廷玉能听出来,现在是他进言的最好时机。

“皇上,您还不打算册立后宫吗?”

张廷玉此话一出,雍正爷手里的朱砂笔就停了下来。

张廷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不知多少次上谏了。

“皇上,眼下情形已经不能再拖了。您迟迟不立后宫,京里已经议论纷纷。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本就借着您登基之事大肆造谣、蛊惑人心。如今您又立下三年之期,硬逼着不知多少人从嘴里抠出银子来。此时此刻,您的一点点小过错,都会成为他们发难的由头。”

雍正爷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张廷玉赶紧再接再厉道。

“更何况,后宫册立,皇子们的身份也才正当,此则关乎国本。皇上或许不以为然,但就是先帝初登基时,也要册立后宫,大选秀女的。秀女从八旗中来,与前朝息息相关,朝臣们借此有了指望,才不易被人蛊惑。”

“皇考大丧未过,朕尚有孝期在身,怎可大肆选秀?此则不要再提!”

“皇上!”

张廷玉意外地坚持,“您就算不办选秀,也可在八旗中挑选些适合人家的女儿进宫,就算养在储秀宫里,他日再赐婚宗亲也罢。如今朝堂内外尚有不少随风观望者,皇上要令行禁止,要稳定朝堂,就要拉拢他们!册立后宫,择选秀女,看似是您的家事,实则更关乎国事啊!”

雍正爷猛地抬起头,额上有青筋若隐若现,“一国之事,何时需要压在一堆女儿家的头上了?”

“皇上!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您是一国之君,您的一言一行,您的起卧坐踏,无一不关乎国家社稷。更何况,是您的皇后,您的妃子,您的子嗣!”

张廷玉义正言辞,句句肺腑。

龙案后的人虽胸口起伏不停,却未能出言训斥。

“皇上,您坐上这个位置,您的一切,就都要为朝堂社稷考虑。微臣今日僭越了,可微臣是跟着您一路从雍亲王府走到这紫禁城里来的。这些话,微臣就是掉了脑袋,今日也是一定要说的,还请皇上恕罪。”

张廷玉俯身而跪,久久不起……

怡亲王进殿时,正碰上张廷玉出来。

两人在暖阁外交流了一阵,张起麟便引怡亲王进了内室。

雍正爷的脸色并不好,怡亲王也知道缘由,内心不禁慨叹。

“臣弟给皇兄请安。”

“免礼,”雍正爷有一搭没一搭地圈改着奏本,抬手指了指软榻道,“你身上不好,坐着说话。”

“多谢皇兄,”怡亲王也不多做客气,平日里他在东暖阁,也多是坐在软榻上的。

“皇兄也别怪张大人了,实则近来请封后宫的奏章越来越多了。不止朝堂内外,就是边疆部族,蒙古亲贵,也都来折请奏。此事,怕是真拖不得了。”

雍正爷手里的朱砂笔悬在半空,唇上的颜色似乎都淡了三分。

“朕还没有找到遗诏的线索……”

“皇兄!”

怡亲王也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道,“您就是找到了又怎样呢?以眼下的形势,您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雍正爷慢慢落下悬着的手臂,眼神越发空洞,“我就是不甘心……”

“皇兄,不提朝堂上下的紧张,就是边关,您可刚封了察汗尔丹津为亲王。罗卜藏丹津只得了二百两俸银和五匹缎子,受了如此大的冷落,他能甘心吗?察汗尔丹津未必能制衡他多久,若是朝堂不稳,边关再起了战事,那对咱们大清来说,就是雪上加霜啊。”

殿门口,一直侍立在侧的张起麟,无意听到这些,只能默默地长叹了口气。

午时

苏伟从后殿窜进东暖阁时,雍正爷少有地没在批折子,而是一个人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后殿摆好膳了,去用饭吧。”

衣袖被人扯起,雍正爷有些呆愣地转过头。

苏大公公立刻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今儿是四月十五了呢。”

“嗯,”雍正爷应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时间过得真快。”苏公公继续笑。

“是啊,”雍正爷又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朕一会儿再用,你先去吃吧。”

苏伟有点儿憋屈,拽着袖子上下晃了晃,“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雍正爷转头看他,“说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苏大公公的脸色瞬间有点儿僵,“就是,就是,时间过得很快啊!”

“是啊,很快……”

雍正爷再度垂下眼帘,“是过的太快了些……”

一股气瞬间憋到胸口,苏伟有些火大,这几天他已经明示暗示了不知多少次了,这人愣是一句正经话都没接!

傍晚

雍正爷还在东暖阁处理政事,苏伟一个人呆在后面寝殿里。

他的家私除了装满银票的木头盒子,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从衣箱最底下翻出那个香檀木的小方盒,苏公公还有些气闷闷的。

盘腿坐到床上,把那小方盒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不给就不给,不给拉倒……”

床上的人嘟嘟囔囔的,从盒子里捧出两枚印章。

一枚是木制的,雕刻的很粗糙,但保养的很好,哪怕过去二十年了,那张牙舞爪的小太监,仍然面目清晰。

一枚是铜制的,外面雕着古朴的花纹,底下是一个“祎”字。一半禛,一半伟的“祎”字。

“说好十年给一个的,说话不算话……”

慎刑司一间隐蔽的牢房内,看守打开了门。

张保走了进去,这间牢房与其他间都不同,收拾的很整齐,也算干净。

不过,这样阴暗狭窄的地方,再干净也是藏污纳垢的。

在这里呆久了,如何坚韧的人,也总会被一点点熬干了精神。

彼时的梁九功已与他日大有不同了,圆滚滚的肚子早不知所踪,那张总是慈眉善目的脸此时暗沉沉的,堆满皱褶。

“梁公公,这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万岁爷的耐心已经快被你磨没了。”

“呵,”坐在木桌旁的人轻轻一笑,原本木木呆呆的眼睛里瞬间多了光彩,“不是没耐心了,是要耗不起了。”

“梁九功!”

张保的声音严厉了起来,“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耍手腕吗?你以为自己仗着先帝的情面,就真的能全身而退?”

梁九功再度恢复了那慈眉善目的表情,他抬起头,缕了一把有些杂乱的发丝,“张公公这话说的太天真了,全身而退这四个字可不是咱们奴才该想的。”

“梁公公,”张保深吸了一口气,“我敬您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们这些下面做事的,多少都受过您的恩惠。如今先帝已去,皇上励精图治,您何必非要跟咱们过不去?如果不是这码子事儿,您现下该在皇庒里享清福了。”

“嗨,享清福什么的,从我踏进乾清宫那天,就没再奢望过。”

梁九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是那副看起来幽幽淡淡的笑,“张公公就别在我这么一个老头子身上下功夫了。还是好好劝劝皇上,凡事按祖宗礼法,总是不会错的。”

“你!”

张保被噎了一口,胸口气得生疼,终还是甩袖而去。

东暖阁

殿内的光线已经十分昏暗了,可万岁爷却不让掌灯。

张起麟侍候在龙案边,看着万岁爷手边大开的明黄宝盝。

宝盝内是一方四寸四分,厚一寸二分的金印。交龙纽首,满汉文玉筯篆,附系黄色绶带,外椟绘满凤纹。

这正正是刚才,听了张保禀报后,万岁爷吩咐他去坤宁宫取来的,皇后宝印!

一根根有些泛着青白的手指,落在栩栩如生的凤纹上,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殿内的光线又暗了几分,宝盝内的玺印泛着内敛的金光。

张起麟又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终大着胆子道,“万岁爷,您知道的,苏公公并不在意这些。”

“是啊,他从不在意。”

说话的嗓音又干又哑。

“因为他知道,我终是什么也给不了……”

四月十八

雍正帝奉仁孝皇太后慈谕,立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因先帝大丧未过,册封礼于年末施行。

而后,册封侧福晋年氏为贵妃,侧福晋李氏为齐妃,钮祜禄氏为熹妃,宋氏为宋嫔,武氏为宁嫔,耿氏为裕嫔,郭氏为贵人。

册封礼皆于年末施行。

同时,宗亲贵戚里亦送了不少女儿入宫,皆住在储秀宫,由嬷嬷们教导。

日后是收归皇妃,还是赐婚宗亲,尚未可知。

十四福晋娘家,亦送了一位宗女完颜吉珠入宫待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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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四爷宫里不会再进新人了,秀女之后都要赐婚出去的,一个不会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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