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五年
颁金节前,宫中又多了一位阿哥,庶妃章佳氏生皇十三子胤祥
十月三十日,四阿哥生辰
宫中一般不给年幼的阿哥过生日,怕养不住,每年只是进碗长寿面,赏些吉祥物就了事了。然四阿哥迁宫后,苏伟都会偷偷地给四阿哥小小地庆祝一下。今年也一样,苏伟忙碌了一个多月,终于把自己的又一件“发明”苏了出来。
华容道,这大概是苏伟至今的发明中最有科技含量的了。他依稀记得华容道背后还有一个分外复杂的数学问题,不过那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上一辈子,苏伟玩过一阵华容道的手游,因为跟哥们比赛,着实研究了很久,记得里面很多有名的关卡,什么“一夫当关”、“横刀立马”、“水泄不通”等等,由此他特意画了一本通关图谱,连着他亲手做的木盘、木块送给了四阿哥。
清初的智力游戏中有了九连环、七巧板,可还真就没有华容道。不过鉴于苏培盛以往的表现,四阿哥没有对这堆木块太过高看。不过,这一次,四阿哥还真是错了。
眼看着已经快三更了,四阿哥还在对那堆木块使劲呢,苏伟在一旁暗爽。当初的跳棋,没用上一个月,四阿哥就和他不相上下了。至于拼图,一张一万块的清明上河图正在屋里挂着呢。
可这次,他没那么容易被四阿哥鄙视了吧。华容道在现代可是被那帮外国佬称为智力游戏界的三大不可思议之一呢。
果然,被卡在一夫当关的四阿哥,气急的把一堆木块倒在床上,砸得哗啦哗啦响。
苏伟弓着身子凑过去,“主子,这都三更了,解不出来就先歇了吧,这是奴才小时候一游方道人传授的,难得很。”
四阿哥转头看看苏伟,“不行,解不出来我睡不着,你来解一关给我看看。”
“是,”苏伟一低头,颇为自豪地挽起袖子,半跪在床边,摆了一关“插翅难飞”。想当初,为了傲视寝室群雄,他以考试前一夜狂抄小纸条的精神,玩了整整一个月,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浪费,为此还差点把游戏机掉进马桶里。如今,也算是学有所用啊。
不过,半个时辰后,苏伟呆了,四阿哥黑着脸趴在一旁看着他。这东西怎么玩来着,他记得有很多技巧啊,怎么越来越乱呢。
一个时辰后,四阿哥已经半抱着枕头睡着了,苏伟还在摆弄。
天亮了,刘裕来换班时吓了一跳,四阿哥抱着枕头裹着被子团在床的下方,床上部放了一木盘,他们苏公公半趴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木片,睡得还挺香。
转眼,腊八节到了。苏伟依然没能出宫送腊八粥,相反还异常的忙了起来,起因是皇贵妃病了。自打皇贵妃失了小公主,大病一场后,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几乎每到冬季都要病上一场。四阿哥天天往宫里跑,直到年节时,皇贵妃的身子才略微有了好转。
这一年的朝宴,四阿哥因为皇贵妃的病有些魂不守舍,皇上也体念四阿哥的一片孝心,让他早早地退席往承乾宫侍疾。
苏伟跟着四阿哥从保和殿出来时,正与一大臣擦肩而过,那大臣向四阿哥行了礼,“见过四阿哥。”
四阿哥点了点头,“索大人有礼。”
两人擦肩而过,苏伟心里微微地颤了颤。索额图,康熙朝名臣,虽然苏伟对清史了解不多,但却记得正是索额图代表清廷签订的尼布楚条约。
而在宫中的这几年,索相、明相之争苏伟也知道一点儿,康熙二十二年索额图因罪被革职,只留了一个佐领的虚名,自此在朝堂上隐匿了三年。如今明相势力渐大,索额图被皇上重新重用,这前朝的势力纷争又要开始了。
承乾宫
四阿哥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皇贵妃喝完一碗药。
皇贵妃靠在榻子上,虚弱地笑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都是皇额娘的身子不争气。”
四阿哥赶紧摇摇头,“儿子孝敬皇额娘是应该的。”
皇贵妃轻轻拍拍他的手,“年关一过,你就十岁了,这时间过得是真快啊。等皇上忙完这阵子,额娘就跟皇上提提,你也到了往御门听政的年纪了。”
四阿哥一愣,“皇额娘……”
皇贵妃叹了口气,“其实皇额娘不很想让你参与政事,前朝的纷争太过复杂、太过阴险,可皇额娘又没办法,谁让你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子呢。”
四阿哥低下头,“儿子愚笨,但儿子一定努力,不会给皇额娘丢脸的。”
皇贵妃笑笑,“你才不笨,你是少有的聪明睿智,只是你还太小……也怪皇额娘,早些年只执着那些身外之物,丢了咱们娘俩最好的年月。”
四阿哥有些疑惑,抬头看着皇贵妃,一股淡淡的忧伤在心中莫名地流过。
年节一过,紧接着的大日子就是大阿哥大婚,皇上指了户部尚书科尔昆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大阿哥嫡夫人。
阿哥所忙忙碌碌了一个月,终于在三月初一迎进了第一位女主人。
大阿哥婚后与夫人感情倒是蛮好,跟之前那两位无声无息的格格很是不同。
慈仁宫
惠妃给太后请安。
太后笑着摆摆手,“快坐下吧,都是有儿媳的人了。”
惠妃笑笑,“是皇上的恩德,也是托太后的福祉,臣妾就巴望着大阿哥能早日得个孩子,咱们后宫就能五世同堂了。”
“是啊,是啊,”太后眉开眼笑,“老祖宗肯定也巴望着呢,那孩子日前来请安,哀家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惠妃笑着坐在椅子上,“太后谬赞了,她能得了大阿哥的意,臣妾就百般安慰了。倒是如今,大阿哥婚事一过,臣妾就想到了其他皇子,如今皇贵妃又病着,很多事儿还得太后操心了。”
太后端起茶碗,刮了刮茶末,声音略微低了点儿,“你是说太子?”
惠妃低头笑了一声,“太子身份贵重,臣妾哪敢插手他的婚姻大事,只不过太子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知人事的时候了。皇上忙着政事,皇贵妃又病着,这毓庆宫后院进人的事儿可不就得咱们操心了。”
太后抿了口茶,点点头,“你说得也有理,这事儿哀家会想着。”
惠妃笑了笑,太后放下茶碗,微叹了口起道“今儿个哀家乏得很,就不多留你了,你先回吧。”
惠妃闻言立马站起身,福了一礼,“是臣妾叨扰了,臣妾告退。”
见着惠妃走出宫门,太后身边的嬷嬷上前道,“太后,惠妃娘娘的意思……”
太后低着头转了转自己的护甲,“她是别有用心,但倒也提点了哀家……”
英华殿
苏伟很久没回英华殿看望师父和刘焦两位公公了。
这回趁着一天倒班休息,苏伟收拾了自己得的很多赏赐,还让萧二格帮他换了点上好的烟丝,打了个包袱往英华殿去了。
刘焦两位公公看到他很高兴,尤其是见他一身绣着鹌鹑的绸缎宫服,颇有与有荣焉之感。贾进禄见他更是欣慰,苏伟把自己拿来的好东西给大家分了分就被师父叫进了屋子。
苏伟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大概学了一遍,贾进禄点了点头,“难得你一直听师父的话,没有往两位娘娘的队伍里站。如今看来,皇贵妃是想开了一些,她的人也得了四阿哥的心,德妃娘娘就差了一招,不过以后也难说。你如今是个有品级的了,在阿哥所里也管着事儿,不能再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你得有自己的势力、人脉,四阿哥让你办点什么事儿你都得有个路子才行。”
苏伟挠挠头,“师父的意思是……”
贾进禄往外点了点,“刘保卿、焦进朝都是与你交心的人,而且也都是一进宫就呆在英华殿的,背后没什么势力。师父之前给敬事房周公公通了话儿,看他能不能安排、安排,他没给回信儿,想是师父的面子不够。你去问问看,给他们两个安排个好的职位,以后就是你在后宫的两只手,也能随时帮衬着四阿哥。”
苏伟看了看窗外,思量了片刻道,“那师父你……”
贾进禄点上烟袋,笑了笑,“你是个有孝心的,知道惦记着师父。不过师父和他们两个不同,师父带着资历和英华殿首领太监的职位,不是哪个地方都能去的,也不是你现在的本事能安排的。更何况,与其没名没分地出去当孙子,师父倒宁愿呆在这儿,等你以后有能耐了,再给师父安排个体面的地方。”
苏伟点点头,“徒弟明白了,多谢师父为徒弟操心,刘焦两位公公的事儿,徒弟回去就问问看。”
贾进禄吸了口烟,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苏伟道“如今四阿哥也大了,这正三所没几天清净的不了多少日子了,等后院有了主子,就不会是如今这简单的局面了。你现在看起来是风光,但千万别掉以轻心,四阿哥再看重你,你都别忘了主仆有别,更不要忘了自己只是个奴才。你的荣辱富贵,只在四阿哥的一念之间。”
苏伟愣了愣,低头道,“是,徒弟记住了。”
承乾宫
皇贵妃靠在榻子上,翻着本论语。
浣月缓步进步,低声道“娘娘,荣妃娘娘来看你了。”
皇贵妃抬起头,有些怔然,“荣妃?她倒是稀客,让她进来吧。”
“是”浣月缓步退下,带了荣妃进来。
“给皇贵妃请安,臣妾叨扰娘娘休息了”荣妃缓缓一福。
“快起来吧,别多礼,坐这儿咱们说说体己话。”皇贵妃笑着道。
荣妃起身坐在浣月搬来的小凳上,“娘娘身体怎么样了,臣妾看您这脸色是好多了。”
皇贵妃笑笑,“本宫这是躲懒呢,其实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倒是你,平时甚少出门,今儿个怎地忽然过来了。”
荣妃低下头,微微笑笑,“娘娘还不知道我,这宫里的事儿,我是有心无力。如今只指望着胤祉和爱兰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富贵祥和地过了这一生,就再无所求了。”
皇贵妃拍拍荣妃的手,“你是个苦命人儿,可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三阿哥颇得皇上喜欢,年纪轻轻地就颇有大儒风范,以后一定是个有出息的。至于爱兰珠,那是咱们的长公主,皇上疼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天天放在眼前看着,以后一定有个好归宿。”
荣妃摇摇头,“臣妾不敢多想,孩子的事儿还得皇上说了算,做额娘的除了祈求佛祖保佑,也只能微微帮衬些,管多了怕是要坏事儿的。”
皇贵妃皱起眉头,不解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荣妃微微笑笑,“臣妾不会拐弯抹角,只是听了奴才们的碎嘴子,说是惠妃到太后那儿提了要给毓庆宫后院进人的事儿。”
皇贵妃沉下脸未接话,荣妃继续道“皇贵妃是知晓这中间的轻重的,太子的事儿可大可小,若是有居心不良的人从中做手脚,动了太子的根基,以后咱们大清恐怕要是一副兄弟阋墙的局面了。”
皇贵妃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看向帐顶“这事儿本宫有数了,你放心……”
正三所
苏伟有点呆呆的,四阿哥在射猎场就发现了。刚给他磨墨,连水都没加就在那儿干磨了半个时辰。
“苏培盛!”四阿哥的一声叫唤吓了苏伟一跳,“主子,有什么吩咐?”
四阿哥瘪着嘴看着他,“你这墨都稠成这样了,我怎么写字啊?”
苏伟低头一看,“主子恕罪,奴才一晃神,这就加水。”
看苏伟手忙脚乱地加水磨墨,四阿哥很是疑惑,“你昨天去看你师父了?”
“是,”苏伟脑子里一片混乱,手上也没停下。
“你师父跟你说什么了?”四阿哥状似无疑地一问。
“师父说让我给刘焦两位公公安排差事—”嘎?苏伟一惊,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不就安排个差事吗,你都有品级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至于一整天呆愣愣的吗?”
苏伟咽了口吐沫,垂下脑袋。好吧,其实四阿哥有些误会了,他不全是因为这事儿发呆的,但既然已经误会了,那就这样吧,“奴才没给人安排过差事,也不认识什么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四阿哥无奈地叹口气,“你就直接去敬事房,跟那些公公说要给以前的同僚换个差事,问他们能不能帮个忙。他们看在我的份上,怎么也不会拒了你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八品太监。”
苏伟挠挠头,“就这么简单啊?”
四阿哥低下头写字,“能有多难,这么大个皇宫,天天都有太监换来换去的,只不过一些好位置插不进去罢了。”
苏伟点点头,“奴才知道了,”继续磨墨中,其实刘焦两位的事儿还真没那么好办,毕竟师父是想让他们俩进敬事房的。不过这些事儿可以慢慢来,让苏伟真正在意的是师父那天对他说的最后几句话。
苏伟记得上辈子看《鹿鼎记》时,陈福对韦小宝说过一句话,永远别和皇上做朋友。韦小宝没有在意,最后呢,几乎是倾家荡产。
那他呢,他一个连手勤鳌拜、降服吴三桂都做不了的太监能和皇上做朋友吗?还是,他真的只能做一辈子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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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聚会,喝酒,头痛,没有更,今天还是有点疼,更得比较少,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