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
不周山。
赵晸立于不周山之上，看了眼头顶再次凝实起来的十二巨人气运，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喜悦。
大秦本身的国运已经回收的七七八八，巫俑也是基本完成了蜕变，但是距离赵晸预想中的状况，却是相差甚远。
赵晸看向天空中将咸阳包围起来的金色祥云，时间之眸中却是看不到丝毫景象。
“果然是受到了那个无命之人的影响么……”赵晸亲身呢喃了两句，身后影子便是骤然变化，化作烛九阴的模样从地上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先除了他？”
赵晸闻言摇了摇头，道：“你难道看不见么，他身上同样有着我巫族气运，与之敌对，只会白白便宜仙妖两族。”
烛九阴闻言道：“我自然是看到了，但是那份气运并非天定，于我巫族或许有害无利。”
“天定？
你还愿意相信这天么？”
赵晸冷笑一声，看着远处一朵迅速靠近的祥云华盖，便是朝着山脚一跃而下。
“我大秦数代辛苦，又有哪个相信过天！”
不周山脚。
赵石站在蜃楼甲板之上，看着面前这座不再隐藏于阴暗中的不周山，眼中却是有些复杂。
“师尊，你真的确定如今这些乱象都是父皇在背后操控？”
宋离微微颔首，叹息道：“原本我也以为是六国和百家的手笔，但是以陛下的神通，他们又如何能做到这般。”
赵石闻言默然，的确，以赵晸时间祖巫的神通，不谈看透所有人的命运，但是也不可能对六国和百家的行动毫无所觉。
除非，是赵晸故意在视而不见。
“陛下……
秦皇如此作为，真的就是为了那所谓的气运？”
听到两人的对话，吴胜脸上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却是想不通那个将大秦建设的如此强盛的秦皇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看到吴胜这般模样，宋离微微颔首，道：“六国虽亡，但气运犹在，百家不鸣，但门生不少。
陛下励精图治，但天下气运依旧还是被六国和百家分去不少。”
“陛下建立稷下学宫，或许就是为了收束百家之气运，但百家之中皆是有真仙隐匿，气运凝儿不散，陛下岂会坐视不理？”
说到这，宋离不由叹了口气，道：“只是老夫却是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做到这般地步。”
“以天下为棋盘，便能无视百姓之生死么？
真是可笑。”
吴胜脸色黯然，他重振精神，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之人，旨在为百姓而战，却是被诬陷为刺杀秦皇之人，更是因此成为了百家和六国起事的借口。
因为如此，他对六国和百家彻底失望，在知晓秦皇竟然立下遗诏赐死赵石之后，更是对这个国家失望到了极致。
所幸他及早遇上了自边疆赶来的赵石，在与早早离开咸阳的宋离等人汇合之后，便是暂时打消了前往咸阳的打算，而是在各地平息战乱。
按照宋离的说法，此举能够帮助赵石聚拢逸散的气运，待赵石气运加身，方才有与赵晸对抗的资本。
王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双眼放光看向赵石，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终结大秦如今的乱局，牺牲在所难免。”
听到王棣如此之说，向来与王棣不对付的蒙煜也是微微颔首，道：“没错，而且若非殿下的存在，大秦各大世家又岂会这般安生，必然还有多一些纷争。”
“磐儿如今乃是大势所趋，这些世家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事后还是少不了与其清算，不过当务之急，却是要想好该如何处置人族与巫族的关系。”
听到宋离的话，赵石的眼神也是变得越发坚毅起来，道：“父皇生而为人，却是为了巫族肆意玩弄人族的命运，此举，错了。”
赵石昂首仰望，感受着血脉中越发强烈的悸动，道：“人，顶天立地便为巫，巫族和人族早已相互融合，密不可分，父皇舍本逐末，绝非良策。”
话音刚落，天地间突然出现一道长河虚影，赵晸从中缓步走出，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长子，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呢？”
看到赵晸出现，蜃楼之上一行人顿时为之一震。
即便早就做好了选择，但是在面对这位曾经效忠的帝皇面前，大多数人还是感到些许异样，皆是有些不敢与赵晸对视。
唯一不受到影响的，却是只有寥寥数人。
赵石，宋离，以及吴胜……
看着面前这个他曾经敬仰的大祭酒，史上最英明的秦皇，吴胜的眼中闪过一丝彷徨，随后很快被坚毅所取代，默默的站到了赵石的身后。
而有了吴胜带头，其余人也是陆续直起身子，不再躲闪赵晸的目光，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众人的变化自然落在了赵晸眼中，不过赵晸也是没有丝毫在意，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赵石的回复。
赵石见状也是没有丝毫迟疑，不假思索的道：“顶天立地为巫，隐遁山中为仙，只要不忘出身，是仙是巫又何妨？”
“何妨？
你可知这方天地为何会大劫不断？”
赵晸冷哼一声，身后时间长河便是迅速流动起来，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无数画面闪现。
龙凤、巫妖、封神、西游……
曾经经历的四次大劫依次闪现，而参与者无一例外都是皆是当世的弄潮儿……
“天地有极限，而生灵无限，只要有这些长生者在，天地大劫便永远不会停止。”
赵晸指向赵石，道：“巫族乃是盘古后裔，天生地养，死后更是尽数归于大地，唯有如此，天地方能长久。”
“你说，朕做的，可有错？”
赵晸闻言默然，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而赵石身后众人也是若有所悟，却是突然有些明白了赵晸的打算。
“所以，这便是你肆意搅乱天下的借口？”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落在赵晸身旁，正是慕容紫胤。
慕容紫胤深深看了眼赵晸身后长河，冷笑道：“天地大劫，乃是由天地之戾气堆积滋生而来，而你的诸般行为皆是引得天怒人怨，反倒是在助长戾气的增生。”
“你既然能够看穿时空，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看不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