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邻居(1 / 1)

周黍在看见5万亩的瞬间,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她经营的那个不到百亩的生态农庄,五十多亩耕地,十多亩水塘,十亩生态大棚,不到二十亩做了农机房,仓库,宿舍和对外经营吃喝住的农家乐。

固定员工二十人,负责农家乐的日常经营和管理。

不固定员工,也就是农忙和采收季节的临时工人,近二十人。

生态大棚、鱼塘和蟹塘的技术支持人员和日常管理人员,五人。

她那个小摊子每年需要至少四十多个劳动力,这还没计算她这个小老板,以及另外几个合伙人免费帮忙做的营销工作等等。

如果是五万亩的农庄,不,巨大庄园,需要多少人手?

劳动力不够的话,要采购多少大型农机?

这还是农民吗?分明是庄园主吧?

周黍感叹,这是什么时代什么地界的大手笔,居然一出手就是五万亩。

再仔细一看,承包的条款里有一条,租期九十九年,前十年免税,以后每年按照税官核定的收成缴纳百分之二十的地租和管理费。

也就是说,如此大的庄园,耕种的前十年不必向任何人缴纳任何地税地租?

难道因为搞农业前期投资大,回本慢,利润率也不高,所以本地政策优惠来振兴农业?

刚想到这里,不远处的山隘口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鸣叫。

不大,但空气震荡着,将她的耳膜冲得发痛。

周黍忍耐,直到那鸣叫声结束,才继续往下看合同。

优惠条款还有,诸如免费提供三个月的口粮,可开垦合同约定之外的荒地,荒地成为耕地后,一半地归政府所有,一半则归私人永久所有。

周黍的眼睛定住了,永久?

多少年没在合同上看过这两个字了?

她翻过主页和签字页,确定‘周黍’的签字和手指印是落在乙方上。

甲方居然给了乙方诸如永久的条款?馅饼之下,不会有毒吧?还是说,荒地开垦特别艰难?

所谓三个月口粮,不会是车斗里那各有百来斤,看起来营养不良,不超过半个拳头大的土豆和红薯吧?

周黍拿起一个小红薯,是故意给她的次等品?还是这地界的红薯就这个样子?

身份证上登记,她的种群属性是能力者。

是水电风之类的能力?

周黍这么一想,身体里果然涌起三种不同的感觉,一种潮湿冰凉的,一种刺痛麻痒的,还有一种沉重凝滞的。

就分别试试。

潮湿冰凉的是水,掌心里突然涌出来筷子粗细,将红薯上的黑色尘土冲得干干净净,露出了诱人的红皮。

周黍不敢相信地举起手来,上面透明干净的,真的是水。

居然真的有能力!

她忍不住兴奋,舔了舔手上的水液,纯净,没有异味,完全达到饮用标准的干净水。

可一动口,肠胃就蠕动起来,感受到了饿的滋味。

既然手里有红薯,就咬一口吧。

结果一咬,周黍忍不住吐出来,怪异地瞪着手中红薯那个灰色暗沉的咬口。

干,涩,苦,是红薯的味道吗?

不说充满水分和甘甜的味道,起码不该苦涩吧?这玩意怎么入口?怎么做口粮?

周黍以为运气不好拿了坏果,重新挑了七八个看起来光滑漂亮的。

但一一尝试,全是无法吞下去的苦涩口感。

她无可奈何,重新选了个土豆,这东西虽然不能生吃,但试试味道如何也可以。

就洗干净,试探性地咬一口,确实不苦也不涩了,但那种柴火一样的口感,能说是食物吗?

周黍停止折腾,站在越野车的后视镜旁,镜子里的少女拥有冷白的皮肤,明亮锋锐的黑眼睛和美得无法用言语表述的脸。

若在以前,她换了这张脸,会兴奋得蹦跳起来。

可现在却无法开心,反而充满了悲伤——她真的变成同名同姓的别人,并且抵达了异乡?

如此一想,父母亲人,朋友,和还没成功的事业全抛下了,他们该有多伤心?

周黍忍不住红了眼圈,但被山隘口传来的奇怪鸦鸣唤醒。

她红着眼圈,用力摇摇头,算了,别想了,还是先生存,再找回家的路!

周黍分清主次,强忍心酸,继续测试能力。

那酥酥麻麻的,发出微弱的蓝色电火花,将手中的土豆皮烧出小小的黑点。

是电能力。

那沉重凝滞的,没有对手中的物品出现什么影响,但她脚下的泥土居然起伏起来。

是土能力。

看来,原身虽然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不知道惹了什么事被丢出来,但起码有这三种防身的能力了。

周黍大松一口气,活下来不成问题了。

她准备收拾出住处,弄个饭吃,再好好理清思路和周遭的环境。

这石头房子挺大,单层占地面积五六百平方米,地上有三层,正面是宽敞的庭院和门楼,侧面是护墙和瞭望塔,后面是不知花园还是耕地的平地,稀稀疏疏地长了些不认识的植物。

墙高且厚,给人古朴坚固之感。

但以周黍参观游玩各地的经历,这种纯石造又堡垒制式的建筑,多半是为了防守强敌。

也就是说,这鬼地方还有她目前未探明的危险。

不好的是,房子从三层至一层被什么利物按斜对角线劈开,一半坍塌一半完好,崩塌的碎石上各种黑血和不知道是什么的细碎残骸。

整个三层全部完蛋,二层残留一半,一层因为二三层崩落的碎石砸坏了几十个平方的角落。

如此来,一层的结构还算完好,稍微能居住。

周黍走入房子内部,面对一层夸张的七八米高大厅和水晶灯惊叹。

虽然是危楼,但残存的部分十分有气魄,可见上一任主人家相当有实力。

她闷头逛完一层,完好的大厅,大厅东边的房间被砸坏不能使用,大厅西边宽敞的休息室、厨房、杂物房和客房套间基本完好。

客房套间内除了床榻柜子等大家具在,小厅内空荡荡,原本该在的软装不翼而飞,卧室内的箱柜都是空的,别说铺盖床单等等,连手帕也没有。

近五六十平方的整个套间,仿佛被什么人搬空一般。

幸好套间内的卫生间的设施都在,只是陈旧不堪,并且水电不能使用。

杂物房的状况好些,置物架还在,虽然没有存粮,但烧火用的木柴和煤炭整整齐齐地堆了小半间屋。

还找到了劈柴用的斧头,切菜的大小刀具,以及一大铁皮箱的维修工具。

厨房的状态就更不错了,宽敞,基本干净,锅碗瓢盆是齐全的。

灶台上几个灶眼,既有家庭用的小锅小火眼,也有供很多人炒大锅菜用的大灶大火眼和大铁锅。

甚至还有一套完整且上档次的银制餐具,因为保养得不错,表面能照得出人影子。

周黍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自给自足的基础是在的。

因为实在太饿,也顾不上去管房子的其它格局如何,直接将车内的东西搬下来。

这一使力,周黍发现自己力气变大了。

车内的两大包,一包里叠了两件厚厚的皮大衣,带着浓烈的皮油味,又厚又重又做工粗糙,一看就比她身上穿的这件低好几个档次。

另一包是一厚一薄的皮褥子,质量也很不怎么样。

她一开始估摸,这几十斤要用全力才能搬动,结果一用劲,差点将东西扬上天去。

诧异之后,试着单手去拎车斗里的一大框红薯,约莫百斤,居然单手就拎了起来,还毫不费力。

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了。

周黍将食物放在厨房,大衣和褥子堆去卧室,重要的合同和身份证放在床头柜。

因为实在太饿,先生火煮红薯和土豆。

锅碗瓢盆洗干净,但找来找去没找到生火的工具。

周黍能动水和电,如果有需要,也能动土堵塞外墙上的裂缝,但目前最需要的火却束手无策了。

难道要学原始人钻木取火?

这一延申,就升起其它不好的想法。

住算是基本解决了,可吃的呢?三个月吃那难吃的红薯和土豆勉强能活,但三个月后怎么办?

目前气温寒凉,植被也荒芜,看起来已经入冬了。

从入冬到开春有两三个月,之后春播,再之后,起码要好几个月才能熬到夏收或秋收!

那春播的粮种、肥料和农药从哪儿来?

断粮的几个月,吃泥巴还是啃树叶?

周黍想得头痛,从杂物间搬出斧头和几根粗壮的木材,先劈生火用的小木片。

她从没用过这些工具,也没有在这些小事上为难过,开始得挺艰难。

但幸好力气大,尝试过几次后,斧头在手中就十分听话了,将木片劈得越来越细,越来越均匀,最后成筷子大小,非常利于引火。

就将木条在灶里架成小山状,上面再覆盖比较大的木头。

全准备好后,打手指,一朵蓝色的电火花落在上面。

第一次,小木条上冒出黑色的火点,但没有起火苗,直接灭了。

但已经证明她的办法可行。

周黍来劲了,用尽全力,一次打出三个电火花落下去。

木条上的火点扩大,虽然还是没有火苗,但没立刻灭。

她小心翼翼地吹着气,让火点蔓延成烧红的木炭,再缓缓地达到燃点,冒出比指头还小的火苗。

点火小事而已,居然忙了大半个小时,冬天里累出满头大汗。

周黍欣慰地看着小火苗慢慢地变大,最终烧成一堆大火,散发出灼热的能量,舔着黑漆漆的锅底。

土豆和红薯切半,洗干净丢水锅里,等着慢慢煮熟吧。

半个小时后,就可以享受抵达这处异世的第一餐了。

她这样想着,用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准备去打扫卧室套间的卫生。

然而楼下传来响亮的少女声音:“周黍,周黍小姐在家吗?”

周黍站去窗边,只见碎石堆前的车旁,站了两位身材修长的少男少女。

少男一身皮装,手搭在车盖上,古铜皮肤,朗眉星目,特别是那双眼睛,在暗沉沉的天幕下发光。

竟是位俊美少年。

少女比少男低了一头,穿的厚裙袍,但依然看得出窈窕的腰身。

她胳膊上挽了个篮子,两眼也放着星光,饱满的青春气息自然流露。

两人长相相似,显然是一家人,而且都遗传了同样的美貌基因。

周黍推开破碎的窗户:“你们是谁?”

少年看着她微笑。

少女将篮子往她的方向举了举,俏声道:“你好,我们是你的邻居。我叫李美,这是我大哥李仁,代表父母亲和各位兄弟姐妹,冒昧前来拜访——”

如此穷乡僻壤的荒村老宅中,竟然遭遇两个美人?

如同聊斋里夜宿野庙的书生,碰上了娇媚的狐狸精。

既妖,又恐,却又十分令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