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厢房。
阵阵男人的笑声时不时的从里面穿来……
“哈哈哈哈……贤弟说的是!贤弟说的是啊!!”张坷涵放声大笑。
肖恒也是摇头叹道:“这种事就是这样,你不要把那些人当成朋友,那会让你很难受……虽然你工作的地方是翰林院,但你们终究也只是普通同事罢了,把心态摆正就好了。”
“没错,之前我就没想到这一点。”大声笑过之后,张坷涵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贤弟还深谙这与人相处之道。”
“呃,算是吧。”肖恒挠了挠头。
在翰林院工作的人虽然学识都很高,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谦谦君子……因为这毕竟只是个工作的地方而不是做文史研究的地方,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更类似于职场。
张瀚张坷涵由于归正人的身份,本身就是那种在职场上不受欢迎的那种人呢,而他却用学校后研究机构里的那种方式鱼人相处,自然就会变得更不讨好。
而转换了思路之后,将翰林院也看成职场之后,肖恒就给他灌输了不少后世的职场理论……虽然肖恒也没在职场混过,但后世写这方面的书不要太多,他随便找了一些比较经典的书,然后提炼出来一些观点给张坷涵,自然就会让他受益匪浅。
“唉,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张坷涵最后叹了口气。
说说笑笑之间,时间也快到中午了。
张坷涵已经一夜未归,由于害怕家里人担心的关也就要跟肖恒辞行了。而肖恒自然不会不管他,直接叫了辆马车送他回城。
两人在车上又是聊了许多,越聊越投机……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虽然肖恒与张坷涵聊得很开心,但两人终究还是各有各的事情要忙。而张坷涵也答应了只要有时间就来肖恒这边给学生们上上语文课。
与张坷涵挥别之后,肖恒行了想却并没有去仙云台或是其他的据点,而是先驱车前往张芳茶肆。
“……呦,这位爷,您几位啊?里面请里面请……”
一到茶肆那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肖恒摆了摆手道:“随便给我一壶茶就好……另外我找你老板。”
“好嘞。”小二高声答应着,给肖恒送上一壶茶之后就一溜烟的跑到后面去了,不大功夫一身肥膘的张芳就缓缓的从后堂走了出来。
“呦,张老板,一向可好啊?看您这身材,是又发福了啊。”肖恒拱拱手笑道。
“肖老板,稀客稀客啊,您可是有日子没来我这小茶肆了。”张芳也是热情得不得了。
自从肖恒与靖安社闹僵之后,他为了不让张芳成为对方发泄怒火的对象,所以也就跟张芳减少了来往,自己自然也不会跑到茶肆这种地方来了。
不过两人之间的联系倒是一直没断,而关于仙云台和其他方面的一些小事情,肖恒也差人来找张芳帮过忙,不过他自己就真的很少与他见面了。
“之前是为了避嫌,啪您受牵连不是……后来是忙,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工夫来您这吃茶谈天了。”肖恒笑道。
“哦?难不成您今天是来找我张胖子吃茶聊天的?”张芳虽然在说笑,但可以听得出多多少少还是带着点幽怨……毕竟他可是看着肖恒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么高的地位的,自付若是自己能达到肖恒这么高的地位,那他肯定不会再正眼看自己了。
可没想到的是肖恒居然跟以前一样,至今对他的态度仍然没有任何改变,这不仅让张芳大喜过望,说话自然也就带着股子亲昵。
一般来说像他这样迎来送往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根本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就算客户再怎么讨人厌或者讨人喜欢,他都不会带入主观情绪的。
而现在与肖恒说话的时候却带着点幽怨……这明显是把肖恒当做朋友了。
“嘿,还真不是。”肖恒笑道,“我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看看不是……说罢,肖老板,今天有什么事找我?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张芳拍着胸脯说道。
“前一阵的沈园诗会你听说了吗?”肖恒问道。
“如此文坛盛世,我虽只是一节商贾但也是心生向往的……”张芳颇有些委屈看着肖恒,仿佛肖恒小看了他一样。
“嘿嘿,如此盛世我却是不知的,看来我算不上个文人。”肖恒自嘲道。
这种娇柔做作的诗会,肖恒向来是不感冒的。当他之前以那首临江仙大出风头的时候,就有不少士子组的小诗会、文会来找他的,他都给推掉了。
开玩笑!他之前一直都忙着如何保住秦大人的命,哪有时间去参加那些浪费生命的各种集会?
“呃……你说真的?”张芳觉得以肖恒的地位这沈园诗会怎么也会有他一席之地才对,再不济一张邀请函还是得有的。
“倒是有人找我去,被我推了。”肖恒摆了摆手,“这些事咱们暂且不提……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沈园诗会上传出来一条消息,说是码头那边看到了仙女下凡……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啊,肖老板说的是这个啊……我还抽空去看过呢,不过运气不好什么都没看到。”张芳挠了挠自己层层叠叠的下巴,“怎么?您也对那仙女感兴趣?”
“我感兴趣的是……这消息是谁先说出来的。”肖恒认真的问道。
“好奇的是这条消息的源头……”张芳想了想,“……也不是不能打听,但估计要费些时日了,毕竟现在已经传得这么广了,也不知其中要转多少次才能找到。”
“我这边倒是有条线速——听说这条消息最早是从女眷那里传出来的,至于是哪个女眷就不清楚了。”肖恒将从张坷涵那里得到的情报讲给他听。
“咦?你知道啊?这就好办多了。”张芳惊异的看了肖恒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你想说什么?”肖恒问道。
“那个……您还特意找人打听了沈园诗会的事?看来肖老板对这件事很重视啊。”张芳缓缓的说。
“因为我怀疑这件事是宠着我来的……准确来说是冲着秦大人的女儿来的。”肖恒缓缓的说道,“所以这件事如此蹊跷,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我懂了,一定办到。”看张芳的神色也知道他终于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了……他可是全程参与了肖恒的布局,虽然直到谜底揭开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肖恒如此布局的深意,但这也说明了肖恒对秦家的事是非常上心的。
秦家有个天仙似的女儿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对于张芳这种吃人情饭的人来说这更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呢,当他知道有人想要打秦家小姐的主意时,立即就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张芳不禁有点像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了……动了秦小姐就是得罪死了肖恒,而之后这个人的下场肯定会非常精彩。
“要隐秘的,别搞出太大的动静来。”肖恒说着,从兜里摸出两个5两的小银锭放在桌上,“这是些车马费,还劳烦张老板收下。”
“谢肖老板赏。”张芳知道肖恒脾气,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的收好赏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办好——肖大老板从来都不差钱,他要的是最好的服务!
肖恒与张芳交代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不过这一次他仍然没有去仙云台或是回秦府,而是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停下了马车。
停好马车之后,肖恒并没有下来,而是坐在车上静静的等着。而其中一名士兵则跳了下去跑到小巷中,敲响了一户住家的木门。
随后那士兵也没多做停留,而是快速的回到了马车上。
早在肖恒察觉到白莲教在冒充自己的时候,他就收买了一些江湖人士在城外帮忙收集各种信息,而后虽然没用上这些人所送回来的消息,但是这些人却一直都没有解散。
在这群江湖人士之中,有位叫做白三水的家伙办事能力很强,而且手上的功夫也不错,渐渐的就成为了肖恒情报势力之中的一块重要的拼图。
此时肖恒等的人就是白三水。
“吱呀……”
小巷中那个被敲响的木门打开了,从门后走出一个相貌普通,身材普通,就连气质都显得平平无奇的人,可以说无论扔到什么地方都能完美的融入到人群中的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白三水。
白三水出门看到马车之后眼神微微一凝,随后快步走到马车旁边,轻轻敲了敲车门。
“上来说话。”
肖恒打开车门招了招手,那白三水就跳上了马车,并在肖恒面前单膝跪地:“白三水见过恩公。”
“嗯,最近生活怎么样?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或者有什么需要的物资?”肖恒开口先慰问了一番下属。
“没有,属下只是有些焦急……在这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没得您的吩咐,属下惶恐。”白三水低头说。
“……你啊,都跟你说了,那些都是当兵的正常待遇……”肖恒没好气道。
这白三水有个女儿,才七八岁就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的颠沛流离至此,可以说这一路南逃差点要了他女儿的命。
好在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打家劫舍的时候遇到了肖恒,肖恒在知道了他的情况之后二话不说的收留了他父女二人,并且安排他女儿去城外秦府调养身体……在连续几个月的调养之后他女儿终于是脱离了营养不良的折磨,骷髅一样的身体也终于是张了些肉。
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是普普通通的入学、读书,现在他女儿已经跟肖恒交的那些学生们没什么区别了,不仅整个人都自信、知性了许多,胆小腼腆的性格都改了不少。
所有一切的改变对于白三水来说简直就是再造之恩,所以他就死心塌地的一头磕在了地上,自认为是肖恒的的死士了。
可惜这只是自认为的,肖恒稍作犹豫之后,就给他入了团练的军籍,算是肖恒手下的军事人员……当然了,随之而来的福利待遇也与军事人员看齐了,这也是最让白三水感激的地方。
不过肖恒这边福利待遇这么好,而他们这些负责情报的天天的就好吃好喝的供着却没多少事……这经常让白三水感到不安,觉得自己这么无用简直辜负了恩公。
“……请主公下令吧……是谁?今天我就取他项上人头献与主公。”白三水一副即将赴汤蹈火的样子。
“你若是这样,那我可就得回去了。”肖恒打趣到。
“啊……主公?”白三水一愣。
“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打探些小事罢了……抱歉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任务。”肖恒继续打趣道。
“呃……那,我也,我也没问题。”白三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用力过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真的?”肖恒笑道。
“自然是比真金还真!请主公下令吧!”白三水微微俯身,等待着肖恒的命令。
“前两天的沈园诗会知道吗?诗会上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码头附近见到了仙女下凡……你去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传这条消息。”
没错,肖恒为的还是这件事。
张芳那边能打探到第一手的消息最好,若是打探不到那么从市井流言之中也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就像之前那道歉的士子所言,仙女下凡一事已经闹得整个临安城都沸沸扬扬的了,甚至还有不少人都付之于行动了!而这条消息本身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流言,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相信很难传播到这种程度。
那么只要抓住这个传播途径一环一环的找上去的话,多半就能找到搞出这件事的人……就算找不到正主,那么最少能找到些替罪羊也不错。
反正总而言之,藏在幕后的人肖恒一定要把他给挖出来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