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小卒之志(1 / 1)

就在襄阳汉军士气低落之时,汉水北岸的魏军也陆续收兵。司马懿除了让夏侯儒和李严伏击冯习外,也让徐盖、乐綝二人前往汉水南岸,伺机而动。但王甫于河畔连续放火,使得魏军登陆极为不便。加上谢金率蛮兵严加看护船只,加上风向不利于魏军,徐盖与乐綝便撤回北岸。

李严虽然从水里被魏兵救起,但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右耳的上半截直接被箭簇削去一半,可谓狼狈至极。跟着李严一起投降的将士,很多人都是心中嗟叹,觉得李严降魏真是得不偿失。

司马懿这一次本就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夺取襄阳,因此徐盖等人无功而返,他也不曾怪罪。可当他得知关索竟然未死,不由大为惊讶。

李严被军医包扎好伤口后,也是无比痛恨地说道:“我让韩龙假扮成樊阿前往山都,真不知关索如何识破他的身份!还是韩龙根本就没见到关……呃啊!”

情绪过于激动,李严又感受到半截耳朵上传来的剧痛。

“呃……镇南将军,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可就在这时,一名什长小心翼翼地走出队伍,此人也是投降汉军中的一员。

“有话便说!”李严折了一只耳朵,心情奇差无比,顿时不耐烦地说道。

“樊阿先生当年曾在江陵为先帝治病,那时关索也在……”什长一边注意着李严的脸色,一边小声说道,“他自然认识樊阿先生……”

原来关索当年带着樊阿来到益州时,李严正巧在犍为郡担任太守,故而不知此事。而荆州之战时,李严又在后方转运粮草,提供物资,也无法对江陵之事详细了解。加上李严本来心高气傲,早年不屑于打听关索这个庶子的事迹,最终导致他压根不知晓,关索与樊阿竟是老相识。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李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失态地大骂起来。那什长也是欲哭无泪,天知道你要刺杀关索……

“罢了,也算关索命不该绝。只是可惜了韩龙与庞会……”司马懿感叹着摆了摆手,看来他对关索的情报工作还是不够详细,几年前的一些小事,反而成了此次刺杀失败的原因。

“仲达倒也不必烦恼!”李严面露狰狞之色,“今番我归降大魏,只怕关索在朝中会比死还难受呢!”

“对!正方的亲家必会迁怒关索!”司马懿想起此事,也是点头笑道。

很快,司马懿又目视那名什长,严肃地问道:“汝乃何人?从军几年,曾属何人麾下?如实交代!”

那什长当即伏拜于地:“回骠骑将军,小人名叫李武,从军已有八年,曾在张飞麾下效命,后追随镇南将军。”

两年前,汉军在襄阳第一次击退司马懿、张辽的进攻后,张飞病故,原先归他统率的四千将士也损折过半。而李严也在此次战役中遭到司马懿的伏击,损失了许多部曲。镇守襄阳后,李严便将两边的幸存者重新编排队伍。

考虑到队伍的默契程度,大部分士卒还是保持原来的战友,但李武因为守卫襄阳有功,被李严提升为什长,其从属的队率、屯长,以及麾下的伍长、士卒皆乃李严部曲中的将士。眼下这些投降汉军中,也有一些张飞旧部与李武一样,刚刚虽想跟着李鸿他们一起逃跑,但因为身边之人都无此念头,犹豫之后,已然错过了逃跑的时机。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保住性命。

司马懿目视李严,李严快速思考了一下,也知道此人没有撒谎,随即点了点头。司马懿见李武诚实,而且遇事积极,当即对李严笑道:“从军八年不过区区什长,西蜀当真埋没人才!正方不如加封其为别部司马。”

“……如此,便依仲达之言。”李严微微点头,心中倒是觉得司马懿此举是借自己之手笼络人心,好让新降之人知道为魏国做事的好处。

看到身旁的许多投降将士皆对李武投出羡慕的目光,司马懿又正色警告李武:“汝当好生效忠大魏,来日与蜀军交战,绝不可念及旧情!”

“多谢骠骑将军!小人定对大魏忠心不二!”李武立刻对着司马懿连连叩首。

这样一个小人物,司马懿也没想过详细询问他的从军经历。可如果他知道李武和关索的过往,那是绝对不会让他留在南阳。

早在李武还是一名新兵的时候,他便寻机挑衅隐藏身份,同在军中当士卒的关索。后来军中大旗不巧折断,眼看将要砸到李武的时候,却是关索出手相救。后来李武才知道关索的真正身份,顿时羞地无敌自容,甚至不敢当面道谢。

经历过荆州大战,李武便随张飞镇守襄阳。当日司马懿趁张飞病重突袭襄阳,在汉水南岸围困张苞与关兴。幸得关索千里支援,方才救出汉军将士。可即将进城之时,却有十几名士卒筋疲力尽地摔倒在城外,又是关索回身牵制魏军,才让他们逃进襄阳,而李武正在其中。

受过关索两次救命之恩的李武,自然不会真心降魏,更想着重返汉土。只是他这么一个小什长,逃亡一旦失败,肯定凶多吉少,故而李武想着如何能表现一下自己,立点功劳好晋升,结果这么快就让他遇到了。

此番魏军得到李严归降,又击破冯习,司马懿对战果较为满意,他一面派人将捷报上呈曹睿,一面与李严返回邓县,设宴庆贺。同时,司马懿又派人渡过汉水,前往山都旧县,探听韩龙与庞会的消息。

当天正午,樊阿在山都差役的护送下来到襄阳。关索此刻正焦头烂额地统计损失,安抚受伤将士,得知樊阿抵达后,这才想起关兴之事,便亲自前去迎接,并将樊阿带到了关兴所在的营帐内。

也许是年轻的缘故,关兴的生命力倒是比关索想象中的更为顽强,依旧强撑着一口气。而樊阿一眼就看出关兴病势沉重,急忙上前号脉。过了好一会儿,樊阿方才松了口气,对关索说道:“三郎君终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此番伤寒若换做寻常百姓,只怕早已病故。吾先针灸助其退热,再用温和之药调理其五脏六腑,然后再用猛药攻之,便可痊愈!”

“如此,便拜托先生了!”关索激动地向樊阿抱拳致谢,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若非李严与冯习之事,他此刻几乎就要喜极而泣。

“三郎君因为耽搁太久,想来需要一段时日方可苏醒。二郎君切不可操之过急,需耐心等待。三郎君康复之前,我必会留在襄阳。”樊阿徐徐说道,“吾见襄阳伤员较多,亦会与军医一同医治!”

医者仁心,樊阿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反正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都看着关兴,针灸服药完毕,自有时间医治伤卒。

“先生之恩!关索没齿难忘!”关索同样在为伤员之事烦恼,见到樊阿这般相助,当下克制不住,单膝跪地,再次致谢,慌得樊阿赶紧将他扶起。

就在这时,一名蛮兵突然进帐禀报道:“启禀将军,镇西将军领兵三千,从汉水而来,现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处!”

“赵云将军?”关索闻言一惊,“他怎会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