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入襄阳北门后,关索第一时间便是跳下奔云,既是为了减轻奔云的负担,也是想靠在城上好好休息一下。
自离开汉中两日有余,一路舟马颠簸,罕有合眼,又与魏兵血战,关索早已疲惫至极,幸亏虎躯强壮,尚能撑得住。。眼下终于进了襄阳,关索方能好好休息一下。
纵是宝马奔云此刻也是尽显疲态,耷拉着脑袋,一人一马皆在那里喘息不止。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关索轻抚爱驹的脖颈,微笑道,“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吧!”
突然,身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关兴一把上前,激动地抱住了关索:“二兄,天幸你平安归来!”
一想到关兴今夜被魏军围困,九死一生,关索也是后怕不已,连声感叹道:“定是父亲在天有灵,方能让我及时赶来!”
听关索这么一说,关兴这才想起有些不对劲,连忙不解地问道:“二兄你怎会出现在此?”
少时,吴班、王宇、王甫,乃至刚敷完伤药的周仓与张苞也都先后赶来,众人纷纷称赞关索今夜大显神勇,也好奇关索为何会来到襄阳。最后,吴班还是让充满困惑的诸将稍安勿躁,然后问道:“二郎君,可是丞相让你来的?只是为何不带兵马?”
“收到你等送来的加急书信,我才知道大将军病危,此事又泄露给司马懿。”关索徐徐向众人解释道,“司马懿虎视襄阳已久,必会趁机渡河来攻!”
“但我知司马懿此人足智多谋,若是等到派人将此事汇报曹丕,自然延误军机,他必当先斩后奏,好让我军措手不及!”关索正色道,“故而我不敢怠慢,未等禀明丞相,便先大军一步,独自坐船前来襄阳,想将此事告知你等!”
关索说到这里,也是连连感慨:“不想正赶上一场交战!”
众将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顿时对关索大加钦佩,王甫更是忍不住赞扬道:“二郎君之才,更胜司马懿!”
关索摇头苦笑,现在的自己只是占了一点了解历史的便宜,肯定还比不上司马懿,接下来的战争还要再三谨慎。
这时,吴班竟也单膝跪地,郑重地拱手致谢道:“若非二郎君今日及时赶到,我等与两千将士已然全军覆没,就是襄阳也危在旦夕!”
“将军快快请起!折煞关索了!”关索赶忙扶起吴班,“皆为国家,不必如此!”
吴班礼节虽重,但也是发自肺腑,他本以为今夜有死无生,绝对不会想到关索会不远千里从汉中前来救援。不仅仅是他吴班,那些回来的将士无人不欠关索一个大大的恩情。
但关索的目光却放得更为长远,只见他苦恼地叹息道:“只是荆州危机,方才开始……”
“二郎君是担心东吴会联手曹魏,趁机入寇?”王甫当即明白关索的担忧。
“这只是其一!”关索微微点头,“司马懿之兵,只怕亦是魏军前部!”
“想来曹丕与孙权谋取荆州已久,早已做足准备!洛阳必有兵马前来协助司马懿!”关索说到这里,更是双眉紧皱,“就不知统兵将领及兵力如何!”
“二郎君之言有理!”吴班当即说道,“我已差人告知镇南将军与征东将军,请求增援!”
“如此甚好!”关索点了点头,“但仍需告知征东将军,请他小心提防东吴之兵,并转告公安寇封!”
“劳烦吴将军少时再差数名可靠之人,携带我之书信前往东三郡,找到丁奉!”关索仍有一件大事放心不下,“他统率我麾下五千蛮兵一同前来支援,但我担心司马懿会派人堵住武当山脉要道,因此必须叮嘱丁奉,小心进兵,切不可小觑司马懿!”
丁奉自是一员勇将,但若论用兵,那远不是司马懿的对手。关索深怕司马懿在东三郡前往襄阳的路上设下埋伏,到时候不止丁奉,谢金等人连那五千蛮兵都要遭殃。
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的蛮兵队伍,还没带他们打过一场仗,可别被司马懿钻了空子。
仿佛看穿关索的担忧一般,王甫沉默片刻后,突然拱手道:“若是二郎君信得过我,我愿亲自前往东三郡,协助丁将军!”
“王将军……”关索微微心动,王甫亦是多谋之人,有他协助丁奉,便能弥补丁奉的不足,不会轻易落入司马懿的陷阱。
本来关索打算亲自回到东三郡,统率一众蛮兵,但襄阳汉军刚遭败绩,死伤极多,张苞、周仓等人皆是带伤,这个节骨眼上,关索着实不愿轻离襄阳。
关索目视吴班,吴班对此并没有异议,眼下情况紧急,便需要一些变通,就如关索支援襄阳那般。
“如此,便有劳王将军了!”关索感激地拱手道,“就是此事不宜耽搁,迟了只怕司马懿派兵前往武当山脉。”
“二郎君不必担心,我少时便行!”王甫不像关索等人连夜厮杀,精神尚佳,因此他便抓紧时间,带着几名心腹及亲兵,半个时辰后便离开襄阳,带着关索的亲笔书信往东三郡而去。
而吴班等人也开始做战后清点,此番汉军被魏军击败,两千汉军前后阵亡六百余人,回到襄阳的也有三百余人带伤,可谓损失惨重。吴班一面令医匠连夜为伤卒治疗,一面布置防御,制造器械,以防魏军来日攻城。
诸多事情安排下去后,关索又跟着张苞,来到张飞的府邸。此刻的张飞仍然昏睡在后台,每日只靠些粥米汤药续命,甚是凄惨。加上关索五年未见张飞,第一眼见到的时候,瞬间觉得张飞苍老衰弱了许多。
“三叔……”看到一代猛将病重至此,关索顿时心如刀绞。想起张飞往昔对自己的教诲和提携,关索更不由得眼眶泛红。
“众医匠们怎么说……”过了许久,关索方才沉重地问张苞。
“医匠们虽是尽力抓药医治父亲,但皆言唯有听天由命……”张苞不由垂泪道,“可恨魏军已至,我只怕无法在榻前服侍父亲了……”
自张飞病重以来,张苞虽知要以国事为重,在军务上始终不敢懈怠,但身为人子,无法在父亲病重时尽心照顾,他自知不孝,更是备受煎熬。
“苞兄,有时忠孝便是难两全,不可强求!”关索好言宽慰张苞,“何况以三叔的脾气,若是知道我们因他的病情而无法尽心御敌,定会痛骂我们!”
张苞无奈地长叹一声,这种事,张飞确实做得出来。
“罢了,今夜我轻敌无备,以致五百将士殒命,已是犯了大错,更大大辜负父亲信任!”张苞说到这里,也不由咬牙握拳道,“来日我必奋勇杀敌,若能击杀两倍魏军,足可宽慰父亲!”
“索自当全力协助苞兄,守卫襄阳!”张苞能有如此决心,关索也是大为震撼,当下也毫不犹豫地拱手道。
第二日,襄阳城内的汉军也在积极备战,关索许久未来襄阳,自然要抓紧熟悉城防。而魏军在司马懿的带领下,已在襄阳西北二十余里处立好了大营,众将士轮班休息,恢复体力。
傍晚,两名魏军斥候来到中军大帐,向司马懿汇报道:“诚如将军所料,果有数名蜀兵前往武当山脉!只因对方人多,我等不敢上前阻截!”
“好,本将知晓了!”司马懿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斥候们继续外出侦查。
“既如此,蜀军大队必然正往襄阳而来……”司马懿独自在帐中思索道,“需派兵马将水路要道尽皆堵截!”
从东三郡前往襄阳,最近的路就是走武当山脉,当年夏侯尚攻打东三郡时走得也是这条路。只要封锁山下要道,汉军便不能轻易通过。
“只是这样一来,我军便兵力分散……”司马懿微微皱眉,“南面李严、马良等辈,亦会前来支援襄阳!”
本来攻取襄阳就不容易,若不能一鼓作气夺下城池,汉军援兵一到,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司马懿蹙眉思索之势,一名士卒突然快步进帐禀报道:“启禀将军,前将军已到汉水北营!”
听到“前将军”三个字,司马懿深邃的目光顿时迸射出精光,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兴奋。
“好!传令诸将,随我到岸边相迎!”司马懿第一时间拍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