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陈承枫坐在医院一层的长廊上,指尖轻颤的交叉在一起,抵在额前,心中都是不安和慌乱。
安黎浑身发热,后脑受伤,身体抵抗力实在是太差了,而且还没有到生的时间,他只是肚子疼,却没有生的意思。
将后脑取出了石子,又打了催熟的针,预计明晚再一次手术,最好可以让安黎的体温降下去一些。
从手术室当中出来,安黎是迷糊的,一直都并不清醒,嘴里偶尔呢喃的叫宝宝,一会又喊着陈承枫的名字。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小护士都自觉的退出,安黎高烧的不成样子,腹部也疼,“先生…我们的宝宝……”
“他很好,是不是哪里疼?安安你看看我。”无论怎么唤,床榻上的人都只是皱眉,好像被困在了梦中一般。
因为打了催产的针,所以安黎就算是意识不清晰,也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额角止不住的冒汗。
看着这种场面。陈承枫怎么可能不心疼。
这是他放在手中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小宝贝,现在却躺在床上因为自己而备受折磨。
心口如同万千针扎似的疼,他红了眼,这一夜未眠熬哑了嗓音,“宝宝,我在呢。”
“宝贝,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一个男人无论在外是多么的顶天立地,到这种时候也卑微去蝼蚁。
因为这是最无助的时候,只能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眼前忍受煎熬,却无可奈何什么都帮不上。
他此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没用,安黎曾经受过那么多苦,现在和自己在一起,却也没有保护好他,反而让人更加委屈。
还有这样多的风波,给一个小oega的信息素会有很大的影响,不仅仅是需要你的,还有他自身。”
讨论了半天,最终的结论只是通知他罢了,手术势在必行,只是风险极大,陈承枫只能同意,万分紧张的一起敲定了手术的方案。
手术全麻,眼看着绿色的灯又变成了红色。
江秘书看他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合眼,“陈总,要不然您去睡一会吧。”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睡的着,咬了咬牙,“方霖找到了吗?”
“还没有,方家已经被我们融资破产了,肖总在公司里主持着这件事。”
“找到他,把整个城翻过来也必须找到,活要见人,然后再见尸。”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那两个绑匪呢。”
“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天开庭,律师会争取死刑缓期一年。”
“嗯,让王文看着办,去哪里缓期,你知道吗?”
“明白。”
王文是s城监狱的监狱长,缓期执行的犯人都会经过他的手。
缓期一年,就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有的时候死是最容易的事情,生不如死才是最难熬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肖连云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实际关键时候也能够分清主次,帮他去公司操持所有事项。
李墨也安静的离开,这次从国外调专家过来的事,就是他办的,毕竟是当官的,走关系要更加便捷一些。
他也知道自己的出现只能够让陈承枫更加愤怒,所以干脆躲起来回了z城。
地皮的那件事也是他搞的鬼,所以需要他回去自己解决,陈承枫一点也不想管,此时此刻就算是要拿整个陈氏和他换安黎的平安,他也可以瞬间全部交出。
三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
灯光重新变了绿,段思华走出来,摘下口罩,“是男孩,有腺体,现在看情况很稳定。”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被推出来安黎还是带着氧气面罩,整个人都好像没有什么血色一般,保温箱里的孩子也被推出来。
陈承枫只是看了一眼红的像只小猴子一样在保温箱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儿子,匆匆略过他,去拉安黎的手,“安安?”
“麻药还没过,他听不见。”
段思华把保温箱推在他面前,“你儿子现在能听见。”
哪里有空看这个,“快带走,安安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你急什么,要不你看看刀口?”
瞪了他一眼,毕竟是把肚子划开那么大的口子,让alpha看看估计也知道心疼。
本来圆滚滚的小肚子现在又恢复了平坦,手术的缘故,腹部被缝了好多针,脑后也缝了八针才算好。
看不见人醒过来,他总是无法放下这颗心。
把人推回了病房以后,段思华给他说了好多的注意事项,估计要在明天晚上麻药过了以后才会醒过来。
陈承枫就差让医生住在病房里了,就算是在一层的,他也是不放心,做什么都需要他看着。
守在床前,安黎的脸色极其苍白,手背上的点滴也一点点的注入。
中间护士过来换药,他看见了刀口,将近一只手那么长,入目就觉得刺眼。
熬了这么久,轻轻摸着安黎的手,“安安……”
低头亲了下额头,动了动喉结,心中就是被堵住了一样疼,小宝宝因为早产,前一个月需要在保温箱里度过。
贵宾病房里的配备是齐全的,就算还有一个陪护的床,他也没去睡,困了就在安黎的身边眯了一会。
可是安黎醒过来的时候,情况不太对劲。
声音沙哑,喂了一些水,安黎的眼神朦胧,仿佛如同没有睡醒一样,“先生……”
陈承枫立刻按铃,护士和医生蜂蛹而至的过来,心思雀跃,本以为终于醒了,刚放下的心,却立刻又悬起来。
他发声有些困难,“我是不是犯错了…为什么在医院……”
“什么?”
陈承枫蹙眉看他,喂水的动作僵住,盯着安黎的唇,沉声问,“你说什么?”
“好疼……”
“都让开!出去!”他不太耐烦,“安安,看着我,知道我是谁吗?”
病床上的小人睁着眼看,长而弯的睫毛动了动,“先生呀,怎么了……”
他想要动一下,可是拉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呜…好疼,先生我疼……,我是不是犯错了?”
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变得有点像小鹿一样怕人,神色也有一些恍惚的看着病房里刚出去的人。
“别动。”安顿好他,不能乱动。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坐在了床边,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知道我是你的谁吗?”
安黎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眼神里透着对这句话的不解,“先生呀……”
没有失忆,可是……却又很奇怪。
“安安,哪里疼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让护士姐姐给你检查一下,行吗?”
“先生,我可以不要吗…你别走好不好?”
胳膊伸起来有些沉重,刚刚醒过来所以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短暂的清醒也没有让人好到哪里去。
反而看起来更加奇怪,安黎就好像变成了刚刚嫁给他的时候,变得极其的怕人,并且以为随时要被丢弃一般。
安黎的目光没有任何聚焦的看了一圈,好像对谁都很陌生,小小声的自言自语半天,清醒了不到五分钟又沉沉睡过去。
这不是小事,安黎好像不记得一些事了。
本来激动的心又被浇上了一盆凉水,当时安黎跌在了地上,脑袋装上了砖头一角,当下还记得人的,可是现在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
“间歇性失忆,可能只是忘了一些事,应该是撞到了后脑导致的,这也是一种不可预估的情况,你也知道……”段思华分析了一下,“不过可能是暂时的,说不定麻药还没过,睡一觉可能又想起来了。”
陈承枫揉了揉额角,“这会有什么影响?”
“嗯……他反正记得你,影响不大,再大一点…恐怕也就是,他会比较黏着你?我看小护士靠近他都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