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珍的状态有些不好。因为她当时的犹豫,躲避和不作为,和后来的拉不下面子,端着架子,不再出现在病房的行为,让医院里渐渐开始出现很多版本的流言。她原本又是一个极其敏感,自尊心极强的人,如今更是变得偏执孤傲,唯我独尊。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已经放不下身段寻求原谅。江家大宅里冷冷清清,她端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脸上变幻无常,或悲恨或愁苦“咔嚓吱”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打开,迎着月色她看到一大家子人回来了。“啪”客厅里的灯被打开,江忠义作为军人,五官灵敏,立即感到了客厅里压抑的气息,目光一扫而过,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甚是精彩。他轻轻蹙了蹙眉头,没有管她。“爸,我送你回房。”江忠义扶着江老太爷进屋。又对身后的江蕙兰和江淑兰道,“你们俩也早点进屋休息吧。”“好的,爷爷。”江蕙兰拉着妹妹江淑兰的手,正要往二楼楼梯去,却听到斜前方传来一声怒喝,“站住,谁教你们的规矩,回来都不对长辈打招呼,当我是空气吗?”江蕙兰江淑兰被吓了一跳,她们确实没有看到沙发上的郑珍,两姐妹回身,喊了一声,“奶奶”不带感情的称呼着,为礼貌而礼貌罢了。江蕙兰对这个奶奶并不喜欢,因为她从小就看到奶奶对她妈妈动不动就教训,妈妈只会忍气吞声。因为她们两个是女孩子,奶奶不喜欢她们,还数落妈妈不会生儿子,爸爸娶妈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奶奶,我们不知道你在家,你既然在家怎么不去医院看望太奶奶呢?”郑珍心浮气躁得很,刚刚江忠义不把她放在眼里,连这两个小的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心里一口气堵着出不来,她才借题发挥对两个孙女发了火。而现在大孙女居然回嘴数落她,她心气更不顺了,“我怎么做需要你来多嘴,你妈怎么教你的规矩,从小就没大没小的”“够了!”江忠义把江老爷子送进屋出来,对着郑珍呵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教她们,这个家里最没规矩的就是你。蕙兰,淑兰,你们两个先上楼。”本来不想管她,却没想到她却来劲了,这个家里还轮不到她作威作福。“好的,爷爷。”江蕙兰看了郑珍一眼,见她脸上扭曲了一般,难看之极,刚刚被她教训的委屈和不悦顿时消散了许多,利索地回应了江忠义一声,拉着江淑兰就上楼了。“江忠义,你什么意思?”郑珍心里是发虚的,但可笑的自尊不容她低头,所以说起话来就显得疾言厉色了,仿佛这样自己就有理,能占上风。“我能有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罢了。”江忠义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他最近很累,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工作家里事情都挤到了一处。本不想搭理她,可她却不知悔改不说还得寸进尺了起来。“你说蕙兰她们不懂规矩?那你呢?我爸回来你打招呼了,还是我妈住院你去伺候了?”江忠义毫不留情道,“德不配位,你自己做的一塌糊涂,哪来的脸面教孩子。何况,我觉得两孩子被她妈妈教的很好,毕竟连孩子都知道要去医院照顾老人,而你呢又是怎么做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教孩子?”“谁说我不去照顾了,我去了,是你妈不理我”郑珍极力反驳道,“我待了半天,你妈当我是空气,有需要不和我说,宁可找小雪,我问她,她又什么也不要她既然不需要我伺候,我还去干嘛。做冷板凳嘛”“这就是你的理由?半天?哼你所谓的半天是多久?屁股底下的凳子有没有坐热?我妈不理你,你就可以不去了?”江忠义讽刺道,“你把我妈推倒,有没有悔过之心,有没有向她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妈自己凑上来的。”郑珍已经魔怔了,心里完全弱化了自己的错误,满脑子都是别人的不对,“何况,这事起因都怪你,要不是你冲我发火,我能发脾气”“呵你可真不要脸。”江忠义被她气笑了,他完全没想到,原来多年的枕边人内里是这么一个德性。刚愎自用,不知悔改郑珍老脸涨得通红,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肯低头。“行,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拿你没办法。”江忠义站起身,也不愿意和她掰扯了,再和她多说一句,他都嫌空气脏,“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以后会怎么做。唯有一点,你记住了,从今以后,我江家的子孙不用你说教,他们任何人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你没资格。”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向家中的客房。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搬进了客房,两夫妻正式分居了。郑珍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悲愤道,“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我为你江家生儿育女,我教育自己的子孙,我怎么就没资格了。”“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不服气,可以滚出江家。”江忠义头也不回,说出的话绝情之极,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客厅里,只留下郑珍喘着粗气,眼眶里蓄起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淌了下来。她只觉脑子嗡嗡作响,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现在又该怎么办?二楼楼梯转弯口,江蕙兰和江淑兰两姐妹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然后,两人十分默契地蹑手蹑脚回了房间。一楼老人房,江老太爷睁着混浊的眼睛躺在床上,直到听不到客厅里的动静,才深深叹息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临睡着前,他想: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当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大年初一来了。
118自作自受讨人嫌(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