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留你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走吧，别浪费我们时间。”李雅冷淡地说道，他们要救的人，是『最后的证人』，而如果何教授不再符合这个身份，他们也没有必要再为一个不近人情的老头去拼命了。
疤面的雇佣兵装配的是荷枪实弹，这里不是训练也不是游戏，中弹了不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辛苦你们了。”何教授也不多言，他体面地整理好自己的提包，向几人微微鞠躬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了。
“是你的女儿吧。”在何教授即将出门前，郑队终于呼出一口长长的烟圈，开口问道。站在门前的何教授瞳孔一缩，迈出的脚步也彻底停了下来。
得到何教授的回应，郑队的心情反而沉重了下来。
他倒是更希望何教授是为了钱，是个贪婪至极并毫无愧疚的人，因为他最擅长对付这种人，这样一来他就能把精通的审讯技巧用在何教授身上了。可惜何教授偏偏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那一类人。
即便是面对死亡，这个老头也坦坦****，保持着一如既往得体面。
不过想来也是，金融界的泰山北斗，又怎么会因为金钱和疤面这种亡命徒扯上关系呢？
“据我所知，你的女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据郑队所知，能让这种自视清高的人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的原因只有一种：“这些狗屁军火商做起事来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女儿……郑队，你是什么意思？”王沈突然间反应了过来，但为了确认自己想的没错，他还是确认了一次。
“啊，大概就是绑架之类的戏码吧，那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何教授背对着他们，握紧了拳头，几秒之后，他毅然推开了门：“你们想错了，无论你们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的确，只要你不说，你死后，疤面就会履行约定，放了你的女儿……这大概就是希望的美妙之处吧，无论多么渺茫，也会引人飞蛾扑火。”郑队的话锋一转：“可是，你真的认为疤面会履行约定么？”
“我已经说过了吧，我不认识他。”
“那真是凑巧了，我认识他。你想知道他巨额收入的主要来源么……虽然名义上是军火商，但毒品生意、人口买卖他基本占全了，即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没有选择灭口，那我也敢保证你女儿的下半辈子的生活恐怕要比被灭口了更加煎熬。”
“你说什么？”何教授终于失去了从容，他转过身，三步并两步地冲到郑队面前，双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他双目圆睁，眼睛血丝密布，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将眼珠都要瞪出来了。郑队没有反击，任由暴怒的何教授拽着自己：“如果生气能解决问题的话，你可以尽管生气，打我几拳都没问题……不过，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大吼大叫救不了你女儿的话，要不要听听我作为刑警的专业建议？”
“呵，专业建议？”郑队这么一说，何教授倒是放开了他，但表情却变得极为不屑：“我早就不指望警察了。”
人失踪了一个月，音信全无，警方却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没调查出来。
人是在哪儿被劫走的，有可能被劫去了哪里，甚至还有没有可能生还，西区警方一问三不知道，经过了起初煎熬的等待，何教授已经彻底地失去了信心。
“就算你说的对，我至少也要自己来决定她的命运。”
“海峡发电厂。”
王沈的突然开口让双方都愣住了：“你的女儿在海峡发电厂。”
“真的？”
“你确定！？”
何教授和郑队异口同声，郑队脸上的惊愕之色要比何教授还多明显。
实际上刚才他所有说的话仅仅是推测，他在查找何教授的相关信息时，上面显示出来他的家庭信息。他并不确定何教授的女儿是否遭到了绑架，每一句话，都是对何教授的试探，而后者的表情和动作则印证了他的猜测。
可是，对话继续下去终究是死局。
如果西区警方一个月的调查都一无所获，就算他们现在开始查起，短期内也不可能有结果。
然而这个王沈却突然站了出来，瞬间完成了西区警方一个月都未能完成的工作。
“这应该是你的学生想传达给你的最后消息吧，可惜，消息没能由他亲口告诉你。”
王沈起初也怀疑过，既然疤面的直接接头人是何教授，从派出的人手来看，他也明显更看重后者，那为什么于顺一家却死在了他前面？
如果于顺通过某种方法找到藏匿何教授女儿的据点，那便能解释通了。
“这是你们在现场发现的？”郑队有些难以置信，他去过现场，虽然没有时间把现场翻个底朝天，但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不应该错过这么重要的线索才是。
“是徐子清。”
“小徐？”
“他给周珂发了定时口信，是半个小时前的，他应该已经过去了。”
王沈看到周珂发来的消息时就知道情况不妙了，这种延迟的定时口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遗书没什么两样：“李雅你跟欧米伽在这看好何教授，疤面手下有个神出鬼没的能力者，一定要小心，我马上赶过去。”
“你们……”
“只要我们把你女儿带回来，就可以了吧？”王沈瞥了何教授一眼。
……
“海峡发电厂，我知道那个地方。”王沈刚刚来到车边，重新披上风衣的郑队匆匆跟了上来，他脸色铁青，右手一摊：“车钥匙，我来开。”
王沈将钥匙一抛，郑队翻身上车，插好钥匙，启动引擎前他失态地重重地拍了一把方向盘，洪亮的车喇叭差点把王沈耳朵给震聋了。
“徐子清这个混小子！”郑队口中念念有词：“他究竟是从哪里读出人质在海峡发电厂的？”
他闭上眼，现场每个角落都如幻灯片般在他眼前闪烁，从门廊到卧室，即便郑队将每个角落都回想了一遍，却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懂团队合作、逞英雄，莽夫！”
骂骂咧咧的同时，郑队一脚油门踩到了底：“看我不给他记大过！”